朱厚照身體前傾,死死盯著朱厚熜。
“好!我大明國自不缺熱血男兒!”
朱厚熜抱拳,稚嫩的臉上滿是堅毅。
“臣弟為大明國親王世子,豈能容忍賊子禍害我大明國百姓!食君之祿,自當為君分憂。”
“好!好,好……”
朱厚照忍住眼淚,解下外袍,披在朱厚熜身上。
朱厚熜大驚,當即要下跪行禮,被朱厚照死死拉住。
“你可知我為何要招你入京?王弟,我大明國宗室有八千餘人,歲支祿米十三萬九千餘萬石。竭國課之數不足以供宗室之半!”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朱厚照沉痛地道“雖未曾謀麵,他們也是你我手足至親。朕……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餓死。”
朱厚熜並未懷疑此話。
在興獻王薨逝後,朱厚熜便以世子身份,料理興王府上下諸事。
興府內外支取數目,他心中有數。
他本不知朝中有多艱難,如今對應興府每歲支出,再聯想天下宗室的龐大人數,這筆開支,逐漸變得難以為繼。
歲課不是單單用於支付宗室所用。
它還肩負著災時平糶,戰時兵糧等等工作。
龐大的國家機器想要運轉起來,需要更為龐大的錢糧去支撐。
在這個年代,每年農業產出就隻有這麼多,除非虛報,很難瘋漲。
更彆提天災降臨,農產大為縮減。
這時候朝廷不僅要免去稅賦,以定民生,還要開倉放糧,賑濟災民。
能留給宗室的真的不多,不苦一苦宗室,就得苦中央了。
所以,宗室是真的會被餓死!
雖然聽起來很荒誕,可這就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朱厚照沉聲道“我欲革藩禁。開入仕、出城之禁,四民之業如有意願,亦可往。”
大明國前期的藩禁製度,給予後代中央極大的負擔。
不許從事士農工商,不許當官,沒有兵權。
終其一生,隻負責吃喝玩樂,以及不斷的生生生,用大量子嗣向中央討封要賞。
朱厚照的父親,孝廟在世時,朝堂已經試圖改變。
不過變得不多,僅僅控製滕妾數量,讓人少生孩子。
原曆史上,等朱厚熜即位,他和他的孫子,倒是變動很多。
藩禁改革後,不少宗室的確通過自身努力,謀得官職。
朱厚照覺得,人活著,就得有個人樣。
像頭豬一樣被圈養著,這哪還是人?
他要給被禁錮的宗室解開枷鎖,讓那些有誌之士實現自己的抱負。
朱厚熜對此並不樂觀。
首先朝臣那關就過不去。
一句祖宗家法,就能壓死。
他們當然願意放開,但太放得開,就不那麼樂意了。
拿入仕來說。
每年取仕就那麼幾百人,宗室的加入,就意味著給其他人的機會減少。
單給宗室開一榜也不行。
上榜之後給不給官職?
官職就那麼多,不可能為了宗室再增加。
彆忘了,宋朝滅亡的原因之一,就是冗官。
前朝之事,後事之師。
大明國不能再亡於這個上麵。
本來能支配的錢糧就那麼點,授官後,還要給予俸祿。
這和變相養活宗室有什麼區彆?
又給俸祿,又給宗祿,你家朝廷有這麼多閒錢?
再有,入仕之後,官員之間相見,是以上下級為準,還是以國禮相待?
論官職,有高低。
論身份,君臣之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