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把那道理應被封存起來的旨意遞給自己的。
陳敬手捧著賞賜,滿臉堆著笑。
“見過世子,奴才給世子來送陛下賞賜的好物件來了。”
朱厚熜麵上淡淡。
在他點頭後,掌事太監取了銀錢,往陳敬手裡塞。
照例,是要給送賞的人一些好處。
陳敬可不敢收,回頭讓天子知道,他準落不到好。
穀大用在宮裡能算得上是個人物了,主子下來,頭一個就是他。
現在如何了?
一步錯步步錯,回京後,連陛下的麵都沒敢見,直接稱病,在榻上動都不敢動。
這興王世子正是陛下跟前得寵的時候,誰上趕著給人不痛快,就是老壽星想吃砒霜。
掌事太監沒堅持,彎腰接過陳敬手中的賞賜。
“勞您走這趟了。咱曉得您老人家忙,就不多留您了。趕明兒得閒,請您老人家吃杯水酒。”
陳敬樂嗬嗬應下,朝朱厚熜告了聲罪,徑自回乾清宮複命。
邵太貴妃在殿內道“熜兒,陛下送了什麼過來?”
朱厚熜進了殿,坐在邵太貴妃邊上。
“孫兒也不知,是個十分精美的木箱。”
他示意宮人將箱子打開。
裡頭是一件蟒袍。
邵太貴妃聽後,皺了眉。
“陛下已是而立之年,怎麼還如此糊塗!你乃親王世子,怎可穿蟒?!”
邵太貴妃非常不滿。
“不合禮數!”
朱厚熜直愣愣地盯著那件蟒袍,頭一次沒理會氣得直打哆嗦的邵太貴妃。
他伸手去摸那件蟒袍,怔愣著,半晌沒出聲。
邵太貴妃宣泄一通後,發現朱厚熜沒了聲音。
“熜兒?”
朱厚熜趕緊道“孫兒在。”
邵太貴妃很不耐煩地道“將這蟒袍收起來,我這就去回絕了陛下。豈有親王世子穿蟒之理?”
“這也太過了,慈壽皇太後是怎麼教導陛下的?閣臣們不是個個都是頂有才學的嗎?怎麼就將陛下教成這般模樣!”
朱厚熜趕忙阻止,“天子相贈,豈能回絕?這不是下了皇兄的麵子嗎?祖母親自麵聖,反倒會讓皇兄下不來台。”
“不若孫兒跑這一趟,如何?”
邵太貴妃勉強壓下心中怒意,“嗯,這樣也好。”
她輩分高,的確不太方便。
朱厚熜哄了老太太一上午,用過午膳,就在邵太貴妃的催促下,前往乾清宮辭賞。
朱厚熜在偏殿磨了半天時間,等邵太貴妃午睡,才出來。
掌事太監見朱厚熜換上了送來的蟒袍,趕忙低聲叫道“我的小祖宗喲!要讓那起子嚼舌根的瞧見,稟告給主子,奴才這小命怕是就得去了一半。”
朱厚熜斜眼看他。
“你管事不力,製不住底下人,反倒要主子委屈自己?”
掌事太監打了下自己嘴巴。
“奴才有錯。”
朱厚熜漫不經心地理著袖口,“誰要是敢去祖母跟前說道,我先要了他的舌頭。”
掌事太監趕緊稱是。
他偷偷抬眼去看朱厚熜,目光略過他正擺弄的肩部,霎時一驚。
一日一月分繡於兩肩。
日月二章,乃是天子龍袍才能用的!
掌事太監險些跌坐在地上。
陛下賜世子這繡了日月紋章的蟒袍,究竟是何用意?
自己要不要同主子知會一聲?
他心裡正琢磨,餘光瞥到朱厚熜冰冷的目光。
登時歇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