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來謝恩的。
這件蟒袍,他很喜歡,自然也要好好感謝皇兄。
不知皇兄為了這件蟒袍,準備了多久。
回頭去信安陸,讓家裡也準備些特產,贈予皇兄吧。
在外人麵前,尤其是宗親麵前,閣老們還是很給頑劣的天子麵子。
畢竟天子之威不可墮嘛。
不過在楊廷和眯著眼,看清朱厚熜身上穿的是什麼後,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他顫巍巍站起來,抖著手指向朱厚熜。
隨後,眼尖的蔣冕也看見了朱厚熜衣服上的日月紋章。
整個人越發不好了。
他兩眼一翻,想學一學慈壽皇太後,就此厥過去得了。
這破朝廷……!
沒法兒待了!
朱厚照心虛地輕咳一聲,示意行禮的朱厚熜起身。
“那個……正好先生們都在,朕有事要同先生們說。”
閣臣們絕望地看著朱厚照。
天子還有什麼後招,一並都使出來吧。
彆一天一個花樣,年紀大,吃不消。
朱厚照端正了坐姿,正色道“興府世子,乃皇考之侄,朕之手足,天資聰敏,才學優異。朕欲授興府世子帶刀散騎舍人一職,秩八品,往後禦前聽差。”
蔣冕緩緩閉上眼。
不想聽,不想看。
累了。
毛紀一口老痰堵在嗓子眼,不知還該罵些什麼。
敢情我們幾個老不死的,在這兒嘮半天,陛下是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梁儲第一個反對。
“帶刀散騎舍人乃勳衛,公侯伯子弟方可擔當。興府世子乃宗親,豈可任職?!”
楊廷和耐心勸道“陛下,藩禁一事,乃太宗與宣廟時就定下的。雖……”
他有些顧忌在場的朱厚熜。
“的確有難處,可出仕,決不可為。”
毛紀立馬出聲支持楊廷和。
“陛下,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不可輕廢。陛下可是忘了宣廟時的高煦之亂?十四年的宸濠之亂也才結束沒多久啊!”
不給兵不給權,宗室都能起兵叛亂,這要是給了官職還了得?
三天一小叛,五天一大叛。
往後朝議,彆的事都彆管了,先議一議宗親叛亂。
朱厚照麵露困惑。
“祖宗之法不可改,的確如此。”
朱厚照摸出《皇明祖訓》。
“可是皇祖考說了‘凡郡王子孫有文武材能堪任用者,宗人府具以名聞朝廷考驗,換授官職,其升轉如常選法。’。”
朱厚照很大方地把《皇明祖訓》翻到職製那一頁。
故作懵懂天真,實則得意洋洋,就差懟幾個老人家臉上去了。
“皇祖考說的話,總比太宗、宣廟說的都對吧?”
朱厚照很是感慨。
“太宗、宣廟不孝,竟然違逆皇祖考之意。祖宗之法豈可改?”
朱厚熜不敢抬頭,努力控製著肩膀抖動的幅度。
朱厚照一臉誠懇,“朕授官於王弟,自然也要按皇祖考說的進行‘朝廷考驗’。不過以王弟的才學,定然是能通過的!”
開玩笑,那些勳貴家的廢物都能一次兩次三四次地考,不過還給開後門。
怎麼,我弟弟要當個八品官,就推三阻四的?
是不是要朕去一趟五軍都督府,來一場拉練,把不行的全都刷下去,你們就高興了?
到時候看看誰臉上無光,誰求著誰。
朱厚照挽著袖子,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