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張太後,這回是真的要被氣出病來。
她哆嗦著指著前來拿人的張銳,厲聲責問“昔年私通叛賊、致使天下大亂之人,也可往我仁壽宮拿人?!”
張銳彎著腰,目光視地,垂手而立,端的是一副恭敬到了極致的樣子。
“奴才得今上之恩典,饒了奴才此前大罪。奴才深銘肺腑。今日之事,乃今上親下旨,奴才不敢不從。”
張太後直接氣笑,一連叫了三聲好。
“拿著雞毛當令箭,如今就是個太監都能爬我頭頂上了!”
一側捧著藥碗侍疾的夏皇後垂眸不語。
彆說仁壽宮了,昨日她的坤寧宮也被拉出去了好些人。
對於這次的宮闈大禍,夏皇後是打心底支持的。
她是厚道人,素日不曾有打罵宮人之舉,對這些苦勞之人多有善舉。
可誰知,就在她眼皮底下,敢有人仗著身份,動用私刑。
夏皇後當時都氣得不行,晚膳都沒吃幾口。
可縱然心裡再怎麼支持,到了張太後跟前,她也不敢流露出半點自己的意思。
張太後餘光瞥見不吱聲的夏皇後,揮手打翻藥碗。
褐色的苦膩藥汁潑了夏皇後一身。
“堂堂一國之後,不思為國分憂。任由夫君聽信小人讒言。你父親教出來的好女兒!”
夏皇後咬著後槽牙,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她的父親已經亡故六年了。
誕育皇子也不是她一個人就能做到的!
陛下不聽自己的勸,可也沒見他聽母親的勸啊!
這些與自己父親何乾?
父親他何錯之有?
指女罵父,侮辱亡人……太後才是真正的好教養!
張家才是教的好女兒!
夏皇後推開上前要服侍她更衣的宮女,提起裙裾,就勢跪下。
她的身板挺得筆筆直,一身的倔強落在張太後眼中,顯得更是刺眼。
“怎麼?我還說錯了不成!”
張銳對眼前這一幕毫不在乎,心裡一點波瀾都沒起。
他和穀大用一樣,都是戴罪之身。
要是這次的差辦不好,那就是數罪並罰。
陛下可是發了話,不僅要罰自身,以前給家裡人的賞賜一並收回,過去犯下的罪,也要重新一一審理。
張銳不敢不從,全家榮辱係於他一身。
被皇帝支使地心甘情願,巴不得再多累幾分。
拿人,對善於釣魚執法的東廠太監張銳來說,是老把戲了。
一點難度都沒有。
隻要皇帝想,彆說是證據確鑿,就是沒有證據,他張銳也能讓他乖乖認罪,自己走著進廠獄大門。
張太後的一通發作,已經讓趕著拿人的張銳不耐煩了。
後麵還有一溜兒的人要抓呢,要是去晚了,還得捏造證據,挺麻煩的。
“若太後無旁的事,奴才就先拿人了。”
張銳躬身行禮,語氣不鹹不淡。
張太後尖叫“我看你敢拿誰!”
張銳起身,輕輕一揮手。
著裝統一的番子們,瞬間衝入仁壽宮各殿。
張太後咬牙,重重拍著床板。
這是把她的臉砸地上讓人踩!
逆子,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