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素不相識的外男,突然闖入滿是女眷的後院。
這放在明朝是很炸裂的事。
禮教大防。
縱使朱厚熜舞勺之年,尚未及冠,也夠被人詬病的。
朱厚熜可管不了那麼多,救人要緊。
耳邊掠過女子們的驚呼聲、呐喊聲、喊打聲,還有膀大腰粗的粗使婆子的阻攔。
在陸炳的協助下,朱厚熜成功躲過那些身形遠比自己大幾倍的女性。
被夾在腋下的豆丁不停拍打著朱厚熜的胳膊。
“不對!往左邊走!”
“錯了錯了!往右邊走!”
朱厚熜覺得自己的胳膊都快被豆丁給拍腫了。
年紀不大,力氣不小。
待衝入院門,就看見大敞著的房門露出一雙腳來。
兩隻繡花鞋還掉了一隻,被踢飛到了院中。
豆丁掙紮著要下來,嘴裡不停叫著“母親、母親”!
朱厚熜拗不過他,順勢將他放下。
小豆丁跌跌撞撞地、連滾帶爬地朝屋裡跑。
“兒帶人來救母親了!母親!”
朱厚熜一個箭步上前。
隻見張夏氏頭靠在桌腿上,麵如白紙,雙目緊閉,身上傷痕累累。
岔開的雙腿間,是染著血色的馬麵裙,和尚未乾涸的鮮血。
朱厚熜未經人事,隻知張夏氏情況不好。
身後另有年長者上前,低語“夫人恐怕是小產了。”
朱厚熜立刻下令,“速尋大夫前來診治,將夫人與公子送往慶陽伯府。”
得了消息趕來的張宗說,遠遠見著闖進府中的錦衣衛聚集在自己夫人院中,當下知道不好。
他轉身想逃往府外暫且一避,被守在院外的陸炳拿下。
“世子!拿下一位壽寧侯府公子!”
朱厚熜沉聲“乾得好!文孚當記一大功!”
男女有彆,錦衣衛可以拿人,卻不可觸碰張夏氏。
氣若遊絲的張夏氏,被錦衣衛叫來的粗使婆子合力抱上床。
小豆丁含著淚,亦步亦趨地跟在母親身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
朱厚熜蹲下來,輕聲道“你做得很好。”
豆丁挺起胸膛,用袖子抹淚。
“母親說,我乃國戚,不可為姨丈、姨母添麻煩,要做個知禮守禮的男子漢!”
“可阿爹從來不聽母親規勸……”
小豆丁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
朱厚熜從未在一個孩子臉上,見過這樣猙獰的表情。
“阿爹的賤妾整日在阿爹跟前數落母親,她所生的兄姐跋扈,竟要我向他們行禮。家生子,他們也配!”
豆丁的絮叨,讓朱厚熜大致了解了張夏氏和豆丁平時在壽寧侯府的遭遇。
朱厚熜想了想,又問“今日你母親為何會受傷?你臉上的傷,是何人所為?”
豆丁的眼淚都湧了出來。
他強忍著悲憤,說出今日發生之事。
“賤妾之子,欲奪姨母贈我的寶刀。我不給,他就將我打翻在地。母親去尋那賤妾理論,被阿爹知曉,來了母親院中,與母親起爭執。”
越說,豆丁越覺得委屈。
“阿爹說我不悌,要打我。母親攔在我前頭,叫阿爹推倒在地。”
豆丁瞪著大大的眼睛,望著朱厚熜,問出折磨自己內心的問題。
“是不是我……害了母親?若我將姨母給我的寶刀,給了庶兄,阿爹就不會打母親了,對不對?母親也不會受傷了,是不是?”
“母親傷的很重,對不對?她……她會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