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和著絲絲血液,順著朱厚照的手往下慢慢流淌。
夏皇後的淚怎麼止都止不住。
“那日陛下匆忙將奴家從乾清宮趕出來,奴家便知道陛下有事。”
“還沒出殿門呢!奴家就聽見了,就聽見了!”
“陳敬還說陛下諱疾忌醫……陛下為何不找太醫前來診治?”
夏皇後怕外頭伺候的宮人聽見,強壓下聲音。
“陛下吉人天相,能得菩薩、祖宗庇佑,死而複生。為何偏生如此不珍惜自己身子?非要如此作踐?”
“難道非要奴家跪下來逼宮,求著陛下才行嗎?”
“為何不告訴奴家實情?”
夏皇後心疼地捧著朱厚照受傷的手,一點點舔舐上麵的血跡。
“奴家知道,奴家以前不是個好皇後,不如陛下心意……”
“但是奴家有在認真學了!”
“太貴妃同奴家說了,奴家一身,唯係於陛下。太後?算的了什麼?不也是因陛下之故,才能做太後的嗎?”
夏皇後淚眼裡透著認真和哀傷。
“奴家將一生的福氣,都用來遇見陛下了。賤身福薄,不能為陛下誕育子嗣。”
“但奴家保證,但有女子生育皇嗣,奴家定會視如己出!”
“唯求陛下愛惜身體,勿要再這般作踐自己了。”
“奴家……奴家會心疼!”
夏皇後坐在朱厚照身上,隨著說話,動作幅度偶爾會大一些。
朱厚照覺得自己有點喘不過氣。
“皇後……你先從朕身上下來……”
夏皇後不依不饒,甚至還在朱厚照身上用力碾了幾下。
“奴家不!除非陛下答應奴家……明日召太醫前來為陛下診治。否則奴家說什麼也……”
朱厚照長吸一口冷氣。
“嘶——”
然後翻身把夏皇後壓到身下。
反了你了還?
雖然身體有那麼點子虛,但鎮壓一個小小皇後,還是綽綽有餘的好吧?
夏皇後噘著小嘴,不滿又不敢反抗的樣子,像是小狸奴用毛茸茸的身體,在朱厚照心尖上來回蹭著撒嬌。
朱厚照咂摸出點味兒來。
難怪王弟喜歡貓,的確有點意思哈。
朱厚照斟酌著用詞,對夏皇後說出自己的顧慮。
“朕……自落水後,身子骨就一直不大好——這事兒皇後也知道。”
“這回僥幸複生,也未曾大好。朕亦不多求什麼,能苟活一條性命,已是萬幸,如何能求更多?”
“先前內廷外朝諸事煩憂,廟堂不穩。此多事之秋,皇明已危如累卵,岌岌可危,不易動蕩。朕怕有心之人對此利用,是以隱忍著。”
“若想騙過所有人,就得先將所有人都瞞著。監宦的生死榮辱,都掌握在朕的手上,朕不怕他們反。”
朱厚照愛憐地用手背輕輕拂去夏皇後的碎發。
“皇後不同。朕不欲叫你心憂。”
“皇嗣之事,朕也不曾怪過皇後。以前……怪過,後來就不怪了。”
夏皇後反手穿過朱厚照的胳膊,把他的手臂給架起來。
“奴家不管,明日陛下就得讓太醫來為陛下診治!若是陛下不聽……陛下不聽……”
夏皇後皺著眉,一時想不出什麼好招兒。
她張嘴露出尖尖白白的小虎牙。
“奴家便咬陛下!”
又嬌嬌柔柔地哄著“陛下害怕人知道,奴家知道。奴家會安排好的。陛下就聽奴家一回,好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