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下……的行當!
朱厚熜望著朱厚照的側臉,很心疼。
皇兄在五百年後,一定過得特彆苦。
雖然皇兄表現得毫不在意,但一定是迫於無奈,才出此下策。
朱厚照擺擺手,“後世幾乎人人都可識文斷字。朕無心向學,也坐不住,沒法兒同普通人那樣當值。”
“後來想了想,反正以前也在皇城裡同宮女、太監們扮過商販。當個戲子也挺好玩的。”
“最重要的是,有些班子有錢,可以跟著四處遊山玩水,吃到當地美食,比自己去劃得來,很合朕胃口。”
朱厚熜越來越心疼。
皇兄果真過得很艱難!
連遊山玩水的錢都沒有,那身邊一定也沒有伺候的人。
想皇兄自幼錦衣玉食,出入皆有人伴侍左右,可到了後世,竟然還要考慮銀錢、吃食。
朱厚熜也曾聽說,有些戲子得了貴人青眼,便能身價百倍,不為生計發愁。
皇兄為生計,竟然不惜己身……真是太苦了!
朱厚照奇怪地看了看淚眼朦朧的弟弟。
“王弟怎麼了?可是叫風沙迷了眼?”
朱厚熜趕緊用袖子擦擦眼淚。
“無事、無事。”
他怕繼續勾起朱厚照的傷心事,趕緊把話題轉到其他地方。
“皇兄方才說,後世幾乎人人都可識文斷字?可是真的?若真如此,豈非人人都有機會,可考取功名?”
“嗯,不僅男子,女子也是同樣。男子與女子,在後世並無不同。皆可於官學上課,亦可外出上工,賺錢養家。”
朱厚熜徹底懵住了。
“女子怎可拋頭露麵?!再者,女子學那些經書做什麼?她們又不用考取功名。荒謬!荒唐!”
朱厚照很是認真,“後世女子亦可為官,不少女子為官執政,並不比男子差。王弟這是叫今世禮俗束縛了。”
“我雖不通道家之學,卻也知道家有女仙人的。王弟既然心喜之,難道會對那些女仙人不敬?”
朱厚熜被問得一愣一愣,細細想來,覺得好像哪裡有點不太對,但又說不上來。
“如全真的清靜散人,就是女冠嘛。又如唐貞元年間的東極真人,亦為女冠啊。”
朱厚熜細細琢磨,不停點頭,“皇兄所言不錯。”
朱厚照叫風吹得微微眯起眼,“其實王弟有沒有想過,若今世能讓那些囿於禮教,困於後宅的女子們,也如後世那樣識字、上工,那會不會,朝廷收的稅,就會更多?”
“如今天下之荒地,大都被開墾,耕者承擔了大量的稅收。而絕大多數良田,又被勳戚、宗室、官員所掌握,導致耕者無其田。”
“而無田之耕者,卻又要承擔那些有田者之稅收。這難道不是導致連年叛亂四起的根源嗎?自朕執政以來,民間叛亂之數,就有百餘起。”
“大的如北直隸劉氏兄弟之亂,小的更數不勝數。”
“王弟,朕一直在思考,倘若能多幾種稅收,哦,並非巧立名目的那些,而是確實可行的,是否能減輕耕者之苦?”
農民的苦,朱厚照是有切身體會的。
朱厚熜皺眉,“這個……皇兄有大誌,隻此事恐怕不好辦。”
朱厚照有些泄氣,“是啊,不好辦。不光這事兒不好辦,就連從勳戚手中,將耕地拿回來,都不是容易事。”
朱厚熜沉默了好一會兒。
“皇兄,你怕嗎?”
朱厚照一愣,“朕怕什麼?”
朱厚熜不敢看朱厚照,“臣弟在宮外,聽聞舊事,說……孝廟的死,另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