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尋思著,布政使司與通事打交道要多些。不知可否……”
張拯斷然拒絕。
“不可。此對外國戰,布政使司主管內政,豈可胡亂乾涉。”
汪鋐把後麵的話咽進肚子裡,用眼神頻頻示意楊一清。
楊一清思索片刻,對張拯笑道“參政此言,倒是想岔了。”
張拯對楊一清,還是抱著基本的尊重。
他朝楊一清拱手。
“願聞楊公指點。”
楊一清道“若無邊戰,布政使司與按察使司自然各分其職,不可善加乾涉。如今不同往日,聯手對敵,難道不是理所當然之事?”
他朝張拯擺擺手,示意對方讓自己把話說完。
“我知你擔心事後朝廷追責,火燒到自己身上。可如參政方才所言,為官首重清正之風。”
“何謂清正之風?《淮南子》有言‘水定則清正,動則失平。’又《論衡》言‘清正之士,抗行伸誌。’”
“餘以為,所謂清正,乃清澄、清白,平正、公正。惜身而避禍,想來亦非為官之道。”
楊一清淺笑著,用詢問的語氣對張拯道“不知參政以為如何?”
張拯舉著酒盞的手停頓在半空中,緩緩放下。
他知道,楊一清這是在點自己。
心裡糾結一番後,張拯做出選擇。
他朝楊一清拱手,“楊公所言甚是有理。”
又用餘光瞥了一眼低垂著頭的汪鋐。
“我也不確定此事能成,不過勉力為之罷了。汪臬台,往後好自為之便是。”
汪鋐大喜過望,連連謝過。
“若僥幸不死,汪某必報此大恩。”
張拯老臉微微一紅,借著舉杯的動作掩飾臉上不自然的神情。
楊一清招呼汪鋐坐下來。
“事既已談妥,就坐下吃些吧。”
他笑著把話題從沉重的政事上岔開。
“許久不曾歸鄉,未曾吃這些飯菜,倒是有些貪嘴了。昨日家中仆從倒是說我胖了不少。”
楊一清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臉,麵帶疑惑地問其餘三人。
“可真是胖了?唯恐日後入京麵聖,述職之時,陛下不識,乃發問‘此何人?朕之楊公何在?’。”
三人聽完,哈哈大笑。
“楊公促狹!”
“來,滿飲一杯,敬楊公。”
“祝楊公旗開得勝!”
楊一清也不囉嗦,仰頭飲下杯中酒。
以他的規矩,戰時是不喝酒的。
不過今日破例,也算是為戰牟利,可以放過一馬。
白瓷酒盞中,還留有尚未飲儘的酒液,倒映出舉杯人的臉龐。
汪鋐心中苦澀。
唯願今日這般令人作嘔的姿態,真能換得大勝才可。
否則日後,他還有何臉麵,在這官場上混下去?
張拯捅了捅他,低聲提醒。
“想什麼呢!楊公在向你敬酒呢!”
回過神的汪鋐,立刻舉起酒盞,卻發現杯中無酒。
楊一清舉起酒壺,為他斟滿。
“今日且暢飲,煩心之事,儘數拋之腦後!”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