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這般赤誠,倒顯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朱厚照示意蘇進去把夏滌新叫過來用膳。
“王弟不必多慮,你是什麼性格,朕心裡知道。朕隻是不想往後你落得朕這般田地。藏拙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好用的。”
朱厚熜想說什麼,看到夏滌新出現後,閉口不言。
朱厚照低聲道“詔獄之事,朕已經著人瞞下了。王弟不必心憂,外頭沒傳出什麼風聲,就意味著消息沒走漏。”
他意味深長地朝朱厚熜投去一眼。
“如今就連首輔他們,都隻當王弟是紈絝,孩視於你。陸鬆呈上來的密報,朕都有看。”
朱厚熜愕然。
陸鬆什麼時候有給皇兄呈送密報過,自己怎麼不知道?
猛然又驚醒。
皇兄是天子,整個錦衣衛都聽命於天子,自己又是什麼身份,以什麼資格去置喙。
到底還是因為皇兄的厚待僭越了。
朱厚熜覺得,自己該回去抄寫經文靜靜心了。
一日在雲端,一日腳不落地,就該謹慎一日。
“錦衣衛已暴露於眾人麵前,有些事不適合他們繼續乾了。朕讓陸鬆暗中又訓了一支人馬,專司偵查。”
“沒事先告訴你,是因為還在磨合之中。原想明年伱生辰了,送你做生辰禮物的。”
朱厚照撓撓頭,“朕還是心裡藏不住事。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這就暴露了。”
朱厚熜覺得自己的心臟大概有點毛病了。
剛剛跳得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快得自己都要壓不住。
現在又緩了下來。
他幽怨地朝朱厚照瞥去一眼。
皇兄的驚喜不叫驚喜,叫驚嚇。
朱厚照完全沒領會到弟弟心情猶如坐過山車一般的起伏,正逗著夏滌新。
這個孩子算是和他關係最近的那一批了。
以前朱厚照就挺喜歡這小子,雖說性子不討喜,但行事一板一眼的,像個小大人,逗起來很有趣。
主要還是自己沒有,看彆人家的就會特彆眼饞。
後來對逗孩子這種事,就覺得無趣起來了。
身邊圍繞的孩子再多,那也是彆人家的,不是自己的。
朱厚熜見其樂融融的樣子,說不出口,讓皇兄自己生一個的話。
要生,早就有了,哪會等到現在。
外界並不是沒有對朱厚照身體的猜測,隻是不敢明著嚷嚷,還把責任全都推到女子身上。
誰敢對天子說三道四?
但朱厚熜還是希望皇兄能有自己的孩子,哪怕一個也好。
皇兄能夠得神仙青睞,重活一世,未必沒有讓他彌補遺憾之意。
孩子就是皇兄的一個遺憾,讓他如願,有何不可?
明明皇兄,是那麼好的一個人。
朱厚熜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想,哪怕自己做不了天子,不能繼統,換皇兄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也很好。
皇兄會很高興,自己也會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