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的藏身之地,朱厚熜早就猜到了。
對於林鹿而言,恐怕如今最安全的,除了他母親的住處外,沒有第二個地方。
除非是天子下旨,讓人將整個公主府裡裡外外搜查一遍,否則林鹿根本就不會被找到。
朱厚熜也不著急,他知道,自然會有人把林鹿送到自己麵前來。
周瑛和朱麟倒是抓得挺快。
這倆小子自以為出了一口惡氣,給了嚴嵩一點顏色之後,自家就萬事大吉。
何況叫他們乾這事兒的,是林鹿,他們又不是主動要去嚴家找茬的,乾他們什麼事。
朱厚熜找到他們的時候,哥兒倆還在勾欄喝著小酒聽著曲,一副好不快活的模樣。
朱厚熜嫌棄醃臢,沒進去,也沒讓陸炳進去。
“要是叫文孚學壞了,到時候你父親可不得埋怨我。就在外頭等著吧,反正也逃不了。”
朱厚熜直接就在街邊的一個攤子坐下,要了一些點心。
今日跟著自己來辦差的人,全都有份。
陸炳叼著白糖糕,看了周圍聊天的錦衣衛,湊近朱厚熜,附耳說話。
“世子好手段,不過些許蠅頭小利,就讓他們這些混子服服帖帖,如今我父親也不過是麵上的頭兒,大家還不是聽世子的。”
朱厚熜慢悠悠地舀著碗裡的餛飩。
“是皇兄給我的臉麵,我不過是想法收服這些人罷了。”
他抬眼掃了一圈,有些輕視之意。
“這些錦衣衛,已經從根子上就爛了。大都是世襲和蔭職,考較也不過是走過場,不堪大用。”
“不過撐撐場麵。什麼貨色都往這裡頭扔。”
朱厚熜自幼就被蔣王妃悉心教導,便是在路邊吃東西,也斯文得很。
一碗尋常的餛飩,倒是叫他吃出山珍海味的模樣來。
陸炳也跟著放慢了吃東西的速度,眼睛不由自主地朝對麵看。
那勾欄裡頭,雞飛狗跳的動靜還挺大,時不時傳出女子的尖叫聲。
也不知那些錦衣衛的老人,在裡麵乾了些什麼,會不會連累到世子。
陸炳下意識地又收回視線,去看正用絲帕擦嘴的朱厚熜。
自打上回世子和陛下去了趟京郊後,世子的性子就變了些,柔和了不少。
往裡日,世子看人,總是帶著幾分審視。
現在倒是不這樣了。
不過府邸內不知為何,有些人逐漸受到世子的冷遇,從內院調到外院去了。
陸炳吃完手上最後一口白糖糕,拍拍手裡的糕點渣滓。
大抵是世子另有打算吧,不管這些。
進去勾欄的錦衣衛,已經押著周瑛和朱麟出來了。
兩個人衣衫不整,露著白花花的胸脯,一身酒氣熏天,難聞地要死。
朱厚熜嫌棄地用絲帕掩住口鼻,往後退了幾步。
“彆往我跟前帶了,臭的要死。直接送去詔獄就行。”
周瑛醉醺醺地,想要看清眼前的人是誰,隻覺得有好幾個重影,合不到一塊去。
他打了個酒嗝,酒氣朝著朱厚熜直噴過去。
“你知道我是誰嗎?敢抓我?”
雙手被反剪到身後,沒辦法拍胸,隻得挺直了腰板。
“我姑姑,乃是孝肅皇後!孝肅皇後知道是誰嗎?”
朱厚熜皺著眉,朝錦衣衛揮揮手,示意他們趕緊把人帶走。
朱麟似乎已經徹底醉了過去,耷拉著頭,兩眼緊閉。
等被扔上囚車時,他才被疼痛喚醒。
看了看周遭,一時沒反應過來,被酒麻痹了的五感,讓他的腦子轉動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