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自然不忿。
天子此舉,顯然是在昭告,往後這新府衙的地位要高於內閣。
那他們這些閣老還待在這文淵閣做什麼?
不若早早遞了辭呈,收拾東西回老家得了!
但想到兒子,楊廷和還是壓下了火氣。
無妨,高了也好,用修進去之後,也算有了一份不錯的資曆,就不必擔心往後因性情耿直被排擠了。
梁儲無心處置政務,手裡捏著筆,遲遲不曾在卷宗落下。
“啪”地一下,筆被扔在了地上。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梁儲站起來,一腳踢飛地上沾了墨汁的湖筆,在值房內來回踱步。
動靜之大,惹來外頭的人窺探。
不過很快,他們就把腦袋給縮回去了。
不敢看,不敢看。
多看一眼,梁閣老都得用眼神把自己頭給擰下來。
梁儲獨自氣了半天,強迫自己重新在桌前落座。
他咽不下這口氣!
把不爭氣的梁次攄在心裡痛罵一百遍後,梁儲氣消了一些。
開始籌謀接下來的事。
這個新府衙,必須得攪和黃了。
首輔肯定不會和他聯手,蔣冕一心想著致仕,也不太可能成盟友。
唯有毛紀,和自己一樣不甘心。
都是子孫債啊!
趁著午間,梁儲遞了個條子出去,隨後裝作無事,重新回到值房處理政事。
外頭喧擾起來,來了一堆浩浩蕩蕩的太監。
梁儲皺眉,自值房大踏步出來。
其餘三位閣老,也已經到了。
楊廷和不滿地盯著為首的太監,忽視對方臉上討好的笑。
“此乃文淵閣重地!在此喧嘩,所為何事?!若無要事,速速離去,否則定當上疏今上,治爾等之罪!”
那太監朝四位閣老拱拱手。
“閣老們勿要惱怒。無事,奴才怎敢前來叨擾。”
“此乃陛下憐惜閣老們於文淵閣上值,多有不便,是以今日起,文淵閣重新修繕。”
他拍著胸脯,打包票。
“陛下說了,定要將文淵閣修繕一新,往後好讓閣老們舒舒服服地辦公。”
太監側身,讓身後那些工匠與來辦書的小太監上前。
“陛下也是今日才示下,是以急了些。不過閣老們勿要擔憂,閣內典藏絕不會遺失半片字紙。”
四位閣老麵麵相覷,都有些詫異。
文淵閣的環境的確不太好,逼仄狹窄,待久了覺得胸悶氣短。
他們幾個,到底上了年紀,是多有不便利的地方。
既然是天子的好意……那,就接受了吧。
剛收拾妥當的文華殿,又開始不斷地有人員進出。
楊廷和這次臉色沒那麼好了。
楊一清也覺得有些尷尬。
“這……文華殿比文淵閣要大一些,閣老們暫居此處辦公,搬運物什也近。”
“要不閣老們就去後頭的主敬殿?我們在前頭辦公就是。”
楊廷和鐵青著臉,一甩袖子,朝後麵走去。
梁儲默不作聲,覺得拉攏楊廷和似乎也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