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帶又問了他們,有關新式火器的事,心裡有了大概,才離開鎮國公府。
朱厚照見到張永的時候,臉上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
“這麼快就回來了?去了一趟,感覺如何?”
張永歎道“陛下英明,陛下仁慈。”
朱厚照將手上的奏疏合上,放到一邊。
“不過些許小道。百姓所求,不過溫飽。”
張永卻道“非也。他們所求的,是能讓家中子嗣有個更好的前程。”
朱厚照的動作停了一下,發出一聲極輕的“嗯”。
這種感覺,他知道,他懂。
張永向朱厚照說了自己此行的見聞。
“他們對新式火器的製法,能說個大概。具體如何,大抵需要上手的時候,才知道。”
“陛下令其識字,可是為了能成書?屆時,將製法推行各地衛所,倒是比如今的便利。”
朱厚照起身往外走,示意張永跟上。
“是有這一層想法。手藝口口相傳,中間多少會有些偏差。也不容易分辨古今區彆。若是寫下來,後人也能反複觀摩後,發現其中竅訣。”
如今皇明的火器人才太少了。
隻要有書,大量刊發推廣,難免會有對此感興趣的人,學習繼承後,再發揚光大。
朱厚照總覺得自己的時間不夠。
他知道,越往後,皇明越能湧現出在軍事上有天賦的人。
但他等不到那時候。
隻能努力加快進程,走得更快一些。
“另有一事,那些軍匠人,都說希望陛下允許他們家中子弟習文斷字,通曉學問。”
朱厚照轉過身,笑著望向張永。
“習文斷字?通曉學問?是能讓家裡的孩子也能上學開蒙,不做睜眼瞎吧?”
張永微微垂頭。
“什麼都瞞不過陛下的眼睛。”
朱厚照對此早有打算。
“回頭你再去的時候,告訴他們。隻要他們表現好,朕會答應他們的所有合情合理的要求,絕不食言。”
“凡夫子考較第一者,許其一子入學。能第一個將新式火器製法寫下來的,家中子弟皆可入學。”
張永有些糾結,不知自己該不該說。
朱厚照看出來了。
“有什麼就說。扭扭捏捏的。”
張永先告了聲罪,才提醒。
“陛下,軍匠籍按製,是不能入學的。”
這是《祖訓》定下的,各籍從事什麼工作,都是一脈相承,不可私自更改。
軍匠籍想要參與科考,更是不可能。
朱厚照露出些許玩鬨的意思來。
“他們很快,就可以參與科考了。不獨他們家中子弟可以,哪怕是他們自己,隻要有這個能耐,也都可以。”
張永剛想問原因,突然腦中靈光乍現。
“陛、陛下……?”
朱厚照也沒打算當謎語人。
“正是。再過些時日,朝中應當就會頒布了。”
“凡對國有功者,不論尊卑,皆可脫籍。”
張永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老到無法跟上天子的跳脫,無法理解天子的想法。
老到已經開始無法適應,皇明不斷向前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