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果然有肉!
桂花鮮釀雞,一聽就好吃!
離澈仙君要是真見不得死物,那是他暴殄天物!
不把這桂花鮮釀雞給吃了,那隻雞如何死得其所?
怎麼入六道輪回!
還不得怨念叢生,化成邪靈?
嘻嘻!
“還不趕緊拿出去!”
“夫人莫急,莫急!掌門也是好心,讓廚房給夫人備了桂花鮮釀雞,好路上解饞!誰知道被這不懂事的丫頭給帶進仙君廟了?”
剛才還溫文有禮的夫人,忽然變了一個人。
饒是路小蟬眼瞎,都能聽出她的妒恨。
“好心?我看這不是掌門的意思,而是那隻狐狸精!她就是巴不得我得罪離澈仙君,七年無所出,好讓夫君修了我!讓她坐上這掌門夫人的位置!”
“哎喲!夫人!話可不能亂說!掌門若是聽見了,又該生氣了!”
路小蟬樂了起來。
用臭腳丫想,他也知道這夫人所求是什麼了。
八成就是嫁入了某個玄門世家,結果生不出孩子,夫君又娶了妾室,小妾撼動了正妻的地位,於是跑來醫君廟,想要醫君顯靈治好她的不育之症。
那你也該去拜拜月老廟或者送子觀音啊!
拜這一團無心的泥巴有個屁用!
就在這個時候,阿彩驚叫了起來:“哎呀!我剛放上去的桂花鮮釀雞不見了!”
“什麼?怎麼會不見了!”
“真的不見了!”
“趕緊找找!怎麼回事!”
路小蟬咧著嘴,一邊啃著雞腿,一邊剔著骨頭。
還能是怎麼回事?你們供奉的桂花鮮釀雞,在下替離澈仙君享用了!
總算吃到肉了!
就是讓我此刻身死,也了無遺憾了!
哈哈哈!
翻找的聲音響起,供桌上的壇子也被打翻了不少。
路小蟬三下五除二,就把那隻雞送進了腹中,雙手在衣服上擦了兩下。
就你們在仙君廟裡翻來覆去的,這是來祈願上香的?更像是來抄家打劫的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吃太飽,樂極生悲了,隨同這位夫人前來的一位弟子,發現了一道油膩的痕跡,從供桌蔓延到了泥像的腳下。
他直接用劍柄推開了那塊鬆動的泥磚。
“夫人——這神像是空的!裡麵有人!”
路小蟬心中一緊,糟糕!
他還沒來得及多想,那個弟子就已經轉到了泥像的後麵,一把抓住了路小蟬的肩膀,將他拽了出來。
扣著路小蟬的那隻手力氣極大,他的腳尖都沒碰到地,就被騰空扔了出去。
落地的時候,是趴在地上的。
雙手雙腳都快摔斷了,剛才吃下去的桂花雞也差點沒吐出來。
“神像腹中的稻草堆裡還有他吃剩下的雞骨頭!”
倒黴!真是倒黴!
每年的八月,他都會躲在這神像腹中好吃好喝,這都吃了四五年了,沒想到今日竟然穿幫了!
路小蟬還沒爬起來,就有一隻腳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背上,將他壓了下去,下巴頦在地上撞了一下,舌頭被自己的牙給咬了一下,路小蟬的眼淚差點沒飆出來。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躲在醫君的神像裡,偷雞摸狗!”阿彩的聲音揚起。
雞我是偷了,狗我還真沒摸過啊!
“我沒偷雞摸狗啊!”路小蟬委屈地說,“隻是天氣太過炎熱,我才在醫君像裡麵避暑而已。”
“什麼?你一個又臟又臭的乞丐,竟敢在醫君像裡麵避暑!這就是對醫君的大不敬!”
阿香看出來,自家的夫人已經氣到七竅生煙了,此時不把怒火轉移到這乞丐身上,回去之後他們都得受皮肉之苦。
“對!你還偷吃了桂花雞!”
路小蟬苦著一張臉說:“雞骨頭是你們在醫君腹中發現的,那就說明是醫君吃了,怎麼能說是我吃了呢?”
路小蟬打定了主意,大不了就是被他們打斷手腳,他挨打挨得多了,不差這一次半次的。
既然得了乞丐命,能混一日是一日,如若真的混不下去被打死了,說不定下回投胎就不是乞丐,是富貴命了!
有人緩慢地走近了路小蟬,那越來越近的墨竹香他立刻就聞了出來。
幾兩銀子一錢的香料,是那位夫人。
路小蟬心中暗叫“不好”,因為眼睛看不見,他天生對危險有感覺。
這位夫人身上怨氣和妒念都不小,揉雜而成濃厚的殺意——隻怕不是揍他一頓能夠了結的。
“原來是個瞎眼的乞丐!如此卑賤,竟然敢壞了本夫人的好事。”
“夫人……既然是個瞎眼的乞丐,弟子看他年紀也小,這裡又是醫君廟,不如……”
出聲求情的就是那個把他拎出來的弟子。
路小蟬一臉死灰,恨不能在他的臉上吐唾沫。
你還能不了解你家夫人的性子?這世上難得胡塗,你非要那麼較真把我給找出來?今日若是我的死期,孽債你家的夫人算頭籌,你少說也得背上三分!
“既然這小乞丐說,我帶進來的桂花鮮釀雞是醫君收走了,我們就來驗證一下。”
夫人的聲音陰狠至極,聽得路小蟬背上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
“怎麼……怎麼驗證啊?”管家訕笑著問。
還能怎麼驗證?你是真蠢還是假傻?
路小蟬心中長歎,估計這回自己真的要變枉死的厲鬼了!
“還能怎麼驗證?把他的肚子給本夫人剖開了!看看裡麵都有些什麼!”
“夫人息怒!既然是來求子的,就是求善緣的!這瞎眼的小乞丐躲在仙君神像腹中,也許就是仙君在為夫人結善緣啊!”
總算說了句人話!
不過沒用!
你家夫人心性狠戾,睚眥必報。她動不了自己丈夫的小妾,肯定要把氣都撒在我的身上!
“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來教訓本夫人了?我說,要看他肚子裡麵有沒有桂花雞,你們就給我把他的肚子打開!”
“如果我肚子裡沒有桂花雞呢?”路小蟬高聲道。
就算垂死,也要掙紮一下!
“是啊,夫人……萬一這小乞丐肚子裡沒有桂花雞呢?咱們還是結個善緣,將此事善了吧。如果血濺醫君廟,對掌門的名聲也不好。”老管家也趕緊開口勸。
娘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路小蟬聽到這裡,麵如死灰,今日他必死無疑了。
“若是他肚中沒有桂花雞,我自然會好生補償,你們且去買來幾隻桂花雞給我塞進他的肚子裡!我便不欠他了!”
這位夫人,一來怨恨小妾奪愛,二來恨的就是自己的丈夫朝三暮四,現在管家提起什麼鬼掌門,她還不殺了他路小蟬,再把血腥之名全都歸給她的丈夫,讓她的丈夫名聲越臭越好。
“給我開了他的肚子!如若不然,我便開了你們的肚子!”
那位夫人的聲音更加尖銳,甚至帶著一絲興奮。
她身邊持劍護衛的弟子們,各個都低下頭來,向後撤了小半步。
夫人抬起手,指甲上的丹蔻就似人血,指著那個把路小蟬抓出來的弟子說:“安桓!你來!”
路小蟬扯起嘴角,安桓啊安桓,誰要你那麼愛表現,也不看看你家主母是什麼人?
你起的殺孽,以後就是多修行個五百上千年,你都化不開了!
安桓倒抽一口氣,自己在門派裡本就地位低微,這一次如果沒有遂了夫人的意願,隻怕還沒回去見到師父,命就沒了。
“得罪了……”
得罪?你要我的命,而且還不是一劍下去給個痛快!
你開我的膛勾我的腸,如此狠毒,修你腦殼子的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