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蟬活了十幾年,還是第一次走進了無肆酒坊。
老板一看路小蟬,就衝上來趕人:“小乞丐!你彆在我酒坊裡乞討啊!擾了客官們的興致!”
江無潮直接將一錠銀子扔進了老板的懷裡:“我今日就是要請這個小乞丐吃酒!這些夠還是不夠?”
“夠!夠!當然夠!”老板在銀錠上咬了咬,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江無潮特地將路小蟬帶到了窗邊,這裡清淨,無人打擾。
路小蟬一坐下,就抓了一把花生米,往嘴裡送。
“哎喲,總算讓我有機會伺候你一回了啊!”
店小二正要給江無潮和路小蟬倒茶水,路小蟬卻搖頭說:“你給江老哥倒茶就好,我是要留著肚子吃酒的!”
店小二笑了:“你啊,這麼多年,怎麼就對我們家的酒那麼癡迷呢?”
路小蟬朝江無潮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看,我心有執迷,修仙是沒出路的!”
江無潮笑了,親自給路小蟬倒了一碗酒:“趕緊吃你的酒!把那個老乞丐跟你說過的故事,都說一遍!”
路小蟬一口氣喝了一大碗下去,精神抖擻地把老乞丐說過的故事講了出來。
“你可知道無意境天的彆名是什麼?”路小蟬笑嘻嘻地問。
“我當然知道,無意則無欲。所以它的彆名就是‘無欲之巔’。”江無潮回答,“天下的邪靈,皆以欲念為食。所以修真之人講求清心寡欲,避免邪靈侵蝕。”
路小蟬喝了一大碗酒,接著說:“無意境天的每一任劍宗從出生到死,聽說都不會離開無意境天。”
“你難道知道為什麼?”江無潮笑著抬了抬下巴。
“因為那裡除了日月星辰和玲瓏寒玉,就沒有彆的顏色;除了不死樹‘奉天’的枝葉,就沒有彆的食物,自然也就沒有彆的味道;而自大洪荒開始,無意境天的每一位劍宗寂滅之後,他們的劍意殘念就會縈繞在天空之上,劍勢威壓之下,除了‘奉天’和當任的劍宗,就沒有其他活物。它是一個無色、無味、無生、無死,完全沒有欲望沾染的地方。”
“我明白了,正是因為遠離世俗的欲念,所以每一位無意境天的劍宗都能衝破‘大勢’的境界,接近於神。”
路小蟬一拍大腿:“對啊!當東墟劍宗被上古邪靈混沌控製之後,不是衝上了無意境天嗎?結果肯定就被這位無欲的劍宗給乾掉了啊!”
路小蟬繪聲繪色地講起了那場仙魔大戰。
起碼喝了三四壇酒下去,路小蟬還是一點醉意都沒有,除了被店小二扶著去如廁放水,走路連晃都沒晃一下。
看來這酒裡麵是真的兌了水了!
等他從茅廁回來,老板已經讓人端上了鮮嫩的烤肉。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總不能小乞丐,小乞丐的一直叫你。”
“我?你叫我路小蟬就可以了!”
他話音剛落,對麵的江無潮竟然手滑打翻了一壇子的酒。
“喂喂喂!你這是怎麼了?”
“你……你剛才說你叫什麼來著?”
“路小蟬啊!收養我的老乞丐在路邊一棵大樹下撿到了我,樹上蟬鳴不絕,我又因為餓肚子在哭鬨,比蟬鳴還招人厭煩,所以就叫路小蟬了。”
“你……你可知道醫聖離澈君的名字是什麼?”江無潮問。
“離澈君,那不就叫離澈了!”路小蟬好笑地說。
“不不不!世人隻知道他的仙號。‘離’取自‘生離死彆’。‘澈’就是‘通透’的意思。離澈這個仙號,意思就是看透生離死彆。離澈君寂滅一千二百多年,還記得他名字的人已經不多了。”
“那他的名字是什麼?”
“路小蟬。”
“我在啊。”
“不,我說的是離澈君的名字,就是路小蟬。”
“啊?”路小蟬抓了抓腦袋,難不成他還有仙緣,竟然能和醫聖同名?
“那肯定是音同,字不同吧?”
“也是……你的蟬,是樹上的蟬。醫聖名字裡,應該是‘禪心’的禪。”
“就是啊。人家是醫聖,怎麼會拿蟲子當名字啊!”路小蟬抿了抿嘴,湊向江無潮,“而且……離澈君舍身取義,神形俱滅,雖然讓人敬佩,但是他的名字是不是也有點不吉利啊?”
“你——”江無潮一聽路小蟬說離澈君的壞話,差點拔劍,“你敢說離澈君的名字不吉利!”
“你彆激動啊!老乞丐跟我說,他寂滅的非常慘,無意境天的劍宗泱蒼甘願耗費六百年修為都沒有抓住他的元丹!所以,他的名字取不得!”
路小蟬萬分認真地說,但是對麵的江無潮卻陷入了深思。
他總覺得不會那麼巧合。
老乞丐不但知道醫聖的故事,還知道當年無意境天的那場仙魔之戰。
就連劍宗泱蒼散了六百年修為要抓住離澈君丹元的事,老乞丐竟然也知道?
那麼恰巧,他給收養的小乞丐起名字叫“路小蟬”。
難不成是高人隱於市?當年的仙魔之爭,老乞丐也在場?
他們身後的酒壇子堆做了小山,路小蟬抱著一個酒壇,正在豪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