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高氏叨叨了半天,都是勸女兒要謙良恭忍讓的話。
周秋萍不耐煩地打斷她:“你自己摸著良心說你過的自在嗎?自己都過得委委屈屈的,就彆拿這套來禍害人。”
周高氏惱羞成怒:“我怎麼了,我過得很好。”
“嗯,好的一把年紀連樓房都住不上。”
“我不稀罕,草房舒坦。”
周秋萍嗤笑:“呀,這麼舒坦,你咋不讓周良彬跟你換啊。人家過繼給你,還不值當過兩天舒坦日子?”
周高氏氣了個倒仰,再看女兒,這刀子嘴鋸子心的家夥居然往床上一躺,打著小呼嚕睡著了。
周秋萍累得夠嗆,2021年錢不好掙,1988年沒權沒勢沒背景的人錢也是一滴滴汗水泡出來的。
天色發灰,她被阿媽推起來的時候,她連眼睛都睜不開。可帶著阿媽和孩子去深圳買房定居的目標驅使著她,讓她咬牙也得翻身下床。
周高氏給女兒煮了一大海碗油渣湯,還在裡麵打了兩個雞蛋放了小青菜,絕對可以稱得上是紮實的早飯。
周秋萍閉著眼睛吃過早飯,看到阿媽不知何時收拾出來的一堆新鮮蔬菜,不由得大吃一驚:“我不賣菜啊,你真當我是鐵打的了,我可沒力氣。”
周高氏瞪她:“瞎講什麼,給大軍的。禮多人不怪,他開麵館肯定用的到。”
周秋萍渾身上下寫滿了抗拒:“彆,我去倒杯開水,他老婆都恨不得給我下耗子藥了。我要是再給他家送菜,說不定人家能追到下河村來罵。”
“他老婆發什麼瘋?”
“誰曉得哪個告訴她我跟大軍哥以前說過親。這都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說過的又不是隻有一家。”
周高氏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早曉得這樣,當初還不如把你嫁給大軍呢,起碼知根知底。”
一樣是生了丫頭,王家還隻有一個兒子呢,也沒苛待兒媳婦啊。
馮家好了,秋萍前天回的娘家,馮二強這個死人居然到現在也沒來問一聲。他是國家主席啊,忙成這樣。
真是女怕嫁錯郎。
周秋萍趕緊趁機爭取支持對象:“媽,我跟馮二強不是一路人。趁著我還年輕,我想早點離婚,省得吊死在這棵歪脖子樹上。”
誰知道剛才還感慨選錯女婿的人立刻變了臉,疾言厲色道:“瞎講八道什麼,哪有正經女人離婚的。你要敢作妖,你這輩子都彆進我家的門。”
周秋萍冷了臉:“對,等我們娘兒仨被打死了,麻煩您老人家去給我們收屍。”
周高氏氣得心肝兒都疼,一下下拍打女兒:“你又講鬼話。”
“是不是鬼話你心裡有數。你非要哄自己我攔不住,可你也彆逼著我們娘兒仨送死。”
話不投機,周秋萍還要急著去縣城做生意,母女隻能不歡而散。
臨走的時候,周高氏到底又塞給她兩根黃瓜,讓她在路上潤潤喉嚨。
周秋萍也沒再跟阿媽吵,而是老實地帶上了她收拾出來的蔬菜瓜果。
挨兩句冷嘲熱諷就挨吧,人家實實在在地給自己送了掙錢的買賣啊。
所謂拿人手軟吃人嘴短,如此兩次三番後,王大軍的老婆黃秀琴居然也沒再說陰陽怪氣的話。
眼看泡菜過性了,周秋萍估摸著火候也差不多了,就帶上泡菜壇子上縣城直接找人。
“嫂嫂,你嘗嘗這個,我自己醃的泡菜,蠻下飯的。”
黃秀琴拿乾淨筷子夾了一小碗泡菜送進嘴裡,果然酸甜爽口,讓人食欲大振,咬在嘴裡脆脆的,叫人忍不住還想再來一口。
她本來隻是想嘗嘗味道,結果沒忍住,居然一口氣吃光了一小碗。
周秋萍微笑,信心十足。
現在人普遍還處於油水不足階段,按道理來說對泡菜應該沒多少愛。但麵館是用大骨頭熬湯下麵條,天然帶了葷油,而無論是油渣還是煎蛋和過油肉都不缺油水,所以反而需要清爽的小菜來換換胃口。
黃秀琴吃完了小菜,警惕地看周秋萍:“你有什麼事嗎?我們家也沒幫過你什麼忙,你這一趟趟的送菜又不收錢的,我可不敢占這個便宜。”
周秋萍笑嘻嘻的:“還真有件事想請嫂嫂你幫忙。”
“榨油廠就是那個價,我買油渣也是這個錢。”
周秋萍搖頭:“不是油渣,是泡菜。嫂嫂你要覺得這泡菜還行,那能不能放你店裡寄賣,給客人加點小菜換換口味。”
黃秀琴愣住了:“寄賣?”
她還真是頭回聽說這種事。
周秋萍點頭:“對,兩種方法,一種是擺著賣,賣了多少錢咱們五五分賬。另一種是嫂嫂你買下來,進我的貨。”
她話音剛落,有個吃完過油肉來盛麵湯喝的客人瞧見泡菜,好奇了句:“這是什麼,怎麼賣?”
周秋萍當機立斷:“泡菜,要不您嘗嘗。”
說著,她已經反客為主,直接夾了一小碗泡菜送到了人飯桌上。
作者有話要說:注:1988年雖然發行了百元鈔票,但當時市場上普遍流通的最大麵額還是10塊錢,也就是所謂的大團結。硬幣也是差不多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