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香收拾好了複雜的心情,換了另一個話題:“對了,蝴蝶小姐怎麼說?產屋敷先生同意了嗎?”
“嗯,當然,雖然不知是否會有效,但希望總是會讓人覺得高興的。”源賴光溫柔的撫摸著立香的頭發:“時間定在明日清晨,那個時候您的魔力也會達到最高值。所以~現在就鑽進被窩,好好休息吧。”
“等、等一下!”立香震驚道:“現在才是下午而已啊!”
“好了好了,快點睡吧。”源賴光從壁櫥裡拿出了被褥,不容拒絕的鋪好:“還是說禦主希望媽媽我親自為您更換睡衣呢?”
“……我睡!我睡還不行嗎!”
把源賴光推出去後,立香無奈的換上了睡衣。正準備去被窩裡,卻意外看到了放在櫃子上的裝著斷笛的錦袋。
不知怎麼想的,也或許隻是一時的鬼迷心竅。立香將錦袋揣進了懷裡,躺進了被褥中。
本以為會睡不著的,或許是因為身下的床鋪實在是太柔軟了,聽著門外悅耳的鳥鳴聲,立香漸漸進入了夢鄉。
…………
………………
她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她變成了一個男孩,或者說是意識附著在了一個男孩的身上。不能移動,不能離開,隻能被動的去觀看,看這這個男孩簡短的一生。
男孩出生於天保九年(1838),全家隨著父親的工作定居於高知城下江之口川的北岸的城下的七軒町。他們全家都出身於土佐,由於父親的身份是足輕,所以身為兒子的男孩理所當然的也繼承了父親足輕的身份。
在土佐,足輕是最下等的存在,隻配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樣居住在最貧窮的貧民窟。上士和鄉士對於男孩來說是那樣的高不可攀,同時高不可攀的,還有他們能夠隨意享受、自己卻連碰都碰不著的優質資源。
瘦弱的男孩在無儘的欺淩之中長大,軟弱無能的父親和忍氣吞聲的母親都讓男孩感到絕望。他痛恨自己低賤的身份,渴望著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擺脫足輕的身份,像那些上士一樣昂頭挺胸的行
走在大街小巷,受人尊敬,受人崇拜,再也不會有人敢欺辱自己,而所有敢這麼做的人早晚有一日會被他踩在腳下。
男孩很清楚自己和父親一樣不靈光的腦袋是無論如何也沒法和那些鄉士、上士一樣成為有學識的文化人,也不打算成為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自小崇拜宮本武藏的男孩早就在心裡暗暗發誓,自己早晚有一日,也會成為像宮本武藏一樣的大劍豪,被世人所追捧。
而幸運的是,上天確確實實給了他這樣
的天賦。
身為居住於貧民窟的足輕,父親根本沒有將他送入道場學習劍術的能力。而道場那些眼高於頂的大老爺們也根本不會多看這樣瘦弱的、臟兮兮的男孩一眼。於是男孩便仗著身形瘦小不容易被人發現,偷偷摸摸的躲藏在道場外的夾角裡偷偷學習。
他確實是天縱奇才。
就這樣像老鼠一樣藏在角落裡不真切的觀察,他都能記住道場老師教授學生的一招一式。比起道場裡那些慢慢吞吞才能勉強學會一招半式還連貫不起來的蠢材,隻能偷窺的男孩隻有在晚上回家後才有機會練習。他跑到海邊無人之處,回憶著腦海中的記憶,借由月光拿著一根撿來的木棍開始演練。
一遍用來摸索。
兩遍用來確定。
第三遍的時候,他就已經能夠連貫快速的使用出白日老師所教授的所有動作。
【我是天才!為劍而生的天才!】
男孩在大海邊大聲叫喊著。
而他也確確實實,是為劍而生的稀世天才。
但是那又怎樣呢?
他依舊隻是一個生活在貧民區,過著食不果腹的生活,穿著破爛汙臟的衣裳,被高貴之人所瞧不起的小小足輕,一個活該被所有人踩在腳下的、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
不會有任何人看得起他,不會有任何機遇給予他,也不會有任何人相信他。
不會有任何人,會願意接納一個微不足道的野狗。
直到那一天,男孩遇到了一個人,一個改變了他一生的貴人,同時也是背叛了他的一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