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動不動地跪在地板上,瞳孔幾乎縮成了一個墨點。
鮮紅色的液體從尼格萊的身上流下來,他捂著胸口,沒有立刻倒下。李斯衝上去抱住了他,手掌緊緊壓住那個不斷往外滲血的創口。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李斯腦子裡什麼都沒想,又或者說他什麼都想過了。
“你怎麼……回來了啊。”顫抖的聲音裡是壓抑不住的驚惶,李斯的眼睛裡有迷茫,也有恐慌,卻唯獨沒有厭惡和防備。
這都是他下意識的反應。
“我……突……然……”
尼格萊鬆開手,染著他的血的匕首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發……現……”
李斯收緊手指,小臂上的青筋根根爆起,可源源不斷的鮮血還是從指縫間溢出來,溶進尼格萊身下那灘不斷向外擴散的血跡。
“一人胸口中槍,出血量目測超過500毫升,我們在巴爾的摩複興港……”
李斯這才發現自己渾身都在發抖,幾乎要握不住手機。他儘量冷靜地描述著現在的情況,吸入的空氣裡全都是鐵鏽腥甜的味道。iveyou.
ifiveyou.
i.five.you.
每個字都在撕扯著李斯脆弱的神經,他緊緊咬住嘴唇,迫使著自己冷靜下來。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了,事情就陡然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捷克犬緊貼在李斯背後,悄悄舔舐著地上新鮮的血跡。
半乾半濕的長毛並不能讓人感覺到溫暖,李斯隻感覺渾身發寒,隻有已經失去知覺的手指還能感受到尼格萊胸前的溫熱,這種過載的溫度燙得李斯無所適從。
他茫然地看向四周。
阿比蓋爾孤零零地站在書房門口,身後巨大的黑暗似乎會在下一秒吞掉她。
發僵的身體讓李斯在站起來的時候搖晃了幾下,他的小腿抽筋了,但他像是沒有感覺一樣,用一種稍顯詭異的步伐走向阿比蓋爾。
“被嚇壞了吧?”
李斯兩隻手都沾滿了鮮血,大片大片的紅色從他的胸口流到下腹,他的聲音卻在這幅血腥的場景裡顯得異常溫柔。
時間仿佛又凝滯了。
“我殺了尼格萊·安德魯,好嗎?是我殺了他,這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李斯想握住阿比蓋爾的手指,看見自己指間粘稠的血,停住了。
阿比蓋爾聽話地把槍放在了他的手上,一句話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