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時她便過門來了,幾時不是拿你視如己出,但凡我們有的,也絕不會少你一份?你捫心自問,世間幾個繼母能做到像她那樣?”
他實在不明白,他們的母親那麼麵麵俱到的一個人,人前永遠對她溫善有加,怎麼結果卻換來她這般地針對呢?
李夫人低頭吃茶,嘴角浮出一抹寒意。
永王被她這態度撩得有些坐不住,道:“你有什麼話就直說!”
“你找我來是要做什麼?”李夫人問。
永王道:“皇上方才斥責了我一頓,胡宗元犯的這事太大,把我也給牽連進去了,他給我三日時間讓我找出背後是不是有人使詐,你常在京師,姐夫又是當朝太師,幫我想想看會是誰要針對永王府?”
“原來是來求我。”李夫人微微勾唇。
永王怒目:“你也是我們高家二房出來的姑太太,無論如何,你總不能看著娘家倒黴吧?
“胡宗元也是咱們的近親,他們兄弟被殺,胡家後代就沒男丁了,你總不能能眼睜睜看著胡家絕後吧?”
“胡家絕不絕後關我什麼事?”李夫人回視過去,“他胡家跟我有半點血緣關係嗎?我連自己外祖家都多年不曾往來,你還指望我認胡家?
“你們哪裡來的臉?他胡家又哪裡來的臉?你是跟我同父所出的弟弟了不起?因為同父你就可以騎到我頭頂撒野?
“你自小苦讀聖賢書,除了身份地位還知不知道長幼尊卑?我是誰?我是你長姐!”
慣常沉靜的她乍然狠戾起來,令滿肚子怨懟的永王也被威懾住了。
“你們是哪來的信心我必須受你們差遣?胡家什麼貨色你心裡沒底嗎?
“他胡宗元什麼東西?到了京師來求我們給他謀職,還敢對我的兒女擺臉色?
“他這不是被你們母子慣得不知天高地厚了麼?你們自己作死,如今倒還拿什麼家人親戚情份壓迫我幫你們進宮討饒?”
李夫人冷笑,“你既看得出來我們有替你們討饒的本事,怎麼又瞎了狗眼還有膽子來使喚我?就不怕我乾脆進宮再告你們一狀?”
永王聽到這裡坐不住了,他騰地站起來:“你怎麼這麼惡毒!”
“我惡毒?”李夫人從博古架上拿起隻半尺長的玉白菜,直接放到他後頸上。
半尺長的玉白菜少說也值幾百兩銀子,自然不能把蘭郡王的家當給磕壞了,永王瞬間低頭不敢動,隻怒道:“你乾什麼?!”
“沉嗎?不舒服吧?”李夫人問他,“不舒服就對了。我小的時候,你那對我視如己出的母親隔三差五就這麼對我。
“有時是個玉擺件,有時是隻大鈞瓷,那些東西多貴啊,我可賠不起,就是賠得起,有了閃失,父親知道了也必然要打我一頓。
“可是我身上連傷痕都沒有一個,我就是告狀都沒有人相信,畢竟每個人都覺得她對我視如己出。
“所以我不敢動,一呆就總是一兩個時辰,每次回來我都要趴著哭半天。
“尤其是在天寒時節,頭肩勾得久了,僵得就跟木頭一樣,針線做不了,還要被祖母責怪我懶惰。後來我這脖子肩膀一到天涼就酸痛得不得了。
“你說,究竟是誰比較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