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風道:“端午節前兩日,我母親忽然找我說了很長一番話,那番話讓我覺得,她對我並不是全不在意。
“可她既然在意我,又為何會強橫地阻止我和裴寂呢?她和裴寂一定是有一方有問題,既然不是她,那就隻能是裴寂。
“於是我就想到從他身上找找答案。那日我問他要了兩篇文章給我哥點評,我哥說他筆鋒太斂。
“他這麼一說我就覺得他像是刻意隱藏自己似的,後來我又去見了他一次,回來之後我就讓侍衛在那裡盯著他了。
“昨天晚上,”她頓了一下,“楊琦來告訴我,他可能出去過。後來事實證明,他確實是會武功,他騙了我。”
晏衡拿著畫像並沒有動。
如果說他早前的確很硌應裴寂,那麼這會兒他更擔心的是李南風。
當初她有多維護裴寂,此刻要揭穿他,定然就有多難過。這些都是朝廷之事,譬如昨夜,她即便是發現了,不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知道,但她當場就作下了抓他的決定,很不容易吧?
李夫人犯了錯,至今為止也不見得她否定自己,但她李南風就能,她有這個魄力。可否定自己的這個過程,越是短暫,就定然越是艱難的。
晏衡順勢坐在桌沿上:“其實你剛剛也沒有想錯,昨夜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徐幽與薑圖有分歧。
“裴寂雖然有問題,但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底細,如果真是跟亂黨一夥的,那麼他是徐幽這一邊的可能居多。
“因為徐幽昨夜正是被人救走,而薑圖被拿的中途,並沒人出現去救他。裴寂帶走的那個包袱,定然是於他們而言至於要緊的東西。”
“那他就是鄭王府的人。”李南風默然。
“十有八九。而且,救走徐幽的人,也多半就是他。”
李南風愈加沉默。林氏姐弟也是鄭王府的人,而程淑勾搭陸銘,也十有八九就是林氏攛掇的。那麼,難道前世也是裴寂下令讓林氏這麼做的?
可是那會兒他應該已經在李夫人的“威逼”下離開京城了,他指使林氏那麼做,是要報複她?
可讓他離開也不是她的錯。
再者,如果李夫人發現了他的來曆,她沒有道理寧可被女兒誤會也隱瞞不說,這可是關係大局的事情。
反過來再想想,李夫人就算是有防備之心,也就算有她的能力,隻怕也無法真正拿捏住他吧?
拿捏不住,又何必報複?
李南風心裡,其實沒辦法把她印象中那個光風霽月的裴寂和陰謀算計的亂黨完全合並在一起。
裴寂騙了她,這毋庸置疑,但這個時候最忌感情用事。倘若因為裴寂騙了她,她就一股腦兒把恨意付諸上去,是很不明智的。
鄭魏兩王府的不睦,她總覺得有原因。但這些,又隻能等抓到裴寂之後才能得到答案。
她結束了沉默,抬頭道:“你今夜裡有空嗎?”
他略凝神:“應該沒什麼事。”
“那麼我們去一趟竹心庵。”
“竹心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