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這次這麼積極?平時最能睡的可是他啊!”
雪已經積得很厚了,有幾隻麻雀在雪地上跳來跳去,留下小小的爪印。
天上的雪還在紛紛揚揚飄灑。
兩人踏著雪,匆匆來到南市樓後巷,果見已圍了數個同僚,將巷子口都封鎖了。
千戶李春在人群中很是顯眼,因為他穿了一身珍珠白雲錦妝花羅飛魚服,比滿地的雪還要耀人。
張賁在同一個錦衣衛校尉竊竊私語:“怎麼他今兒個穿上飛魚服了?”
校尉低聲說:“天降祥瑞,聽說皇上召了欽天監監正與幾個大臣宴賀賞雪,怕是李千戶也有份,一會就得入宮呢!”
“哎呀!羨慕,啥時候咱也有這待遇啊!”張賁低聲感慨。
“那得等大人您至少升上千戶。”校尉說,“以大人您的魄力,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就你小子嘴甜。”
林鱗遊楊放正待上前行禮,聽得身後巷口傳來踏雪之聲,回頭一看,見是一四抬轎輿正緩緩放下,轎旁一名錦衣衛擺上踏凳,另一名錦衣衛同時恭肅一旁掀開了轎簾。
轎簾開處,一臉威嚴的錦衣衛指揮使袁江走了出來,一身火紅的貯絲羅紗麒麟服,在純白的飛雪中仿佛孤傲怒放的一朵海棠!立馬就讓李春的飛魚服黯然失色了。
“指揮使!”眾人都讓開一條道,躬身行禮。
袁江踩著他的鑲珠花熊皮靴,慢慢踱了過去,瞟一眼地上的死屍,又環視了一圈肅立的手下們,接著抬頭四十五度角向天,深邃的眼神看著漫天飛雪:
“此案,聖上禦批結了,有人故意挑釁聖威,這是要反!”
“大人,下官立馬派人徹查!”李春道。
袁江沒有看李春,隻是擺擺兩根手指頭:“此事,法司那些腐儒,就彆讓他們進來囉唕了。李千戶!”
“下官在。”
“這是你的地頭,安排人手徹查,挑幾個精乾的,定要將亂黨揪出!不過切記低調行事,今日天降祥瑞,聖上宴賀群臣,我不想再出什麼亂子!”
“是!”
早朝時,有禮部的奏本呈上,言說教坊司鐵鉉二女不肯屈服事。
朱棣看著殿外的飛雪:“朕聽聞鐵鉉之妻,早已病逝於教坊司,這是你們的失職啊!”
“臣等罪該萬死。”呈奏的禮部左侍郎跪伏在地。
“鐵鉉二女,自今起,脫出奴身,從良落籍。”朱棣緩緩開口道。
大臣們遲疑一會兒,齊聲山呼:“皇上聖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散朝,賞雪!”朱棣一揮袍袖,從龍椅站起。
這時卻有一不怕死的禮科給事中挺身而出:“臣有一事相奏。”
“奏來!”
禮科給事中夏堤道:“錦衣衛總旗林鱗遊,多次在教坊司南市樓鬨事,臣懷疑他同教坊司案有關,請陛下降旨懲處。”
朱棣心中不悅,心道:教坊司案真凶早已伏法,還是朕禦筆親批的,你這話,豈不是說朕不公了?
但他並未在臉上表現出來,轉頭看向在列的工部徐侍郎:“徐卿,你之前跟朕說,有個錦衣衛救了令公子,還殺了數個水賊,是否便是這個林鱗遊?”
“回陛下,正是此人。”
“功過相抵。”朱棣說,“至於是否同教坊司案餘孽有關,夏卿,爾與紀先生一同督辦吧!”
禮科給事中夏堤和錦衣衛都指揮僉事紀綱齊聲道:“臣,遵旨!”
朱棣是記住林鱗遊和夏堤這兩個名字了,對於林鱗遊,他不覺得會是殺人凶手,畢竟錦衣衛要殺人,完全不需要那麼麻煩;至於這個夏堤,屁大點兒事也拿出來說!著實有些討厭,攪了朕賞雪雅興!
然而給事中這些言官卻又是不能輕易得罪的,這些腐儒迂起來,連皇帝都敢罵!
此時雪地中的林鱗遊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二弟,你不會這麼虛吧?”張賁說,“讓你少往餘姑娘那跑,怎麼著?被掏空了吧!”
“不是。”林鱗遊揉揉鼻子,“我感覺是有人在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