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有。”林鱗遊說,“昨晚,有人居然派歌姬行刺於我,幸好我身手敏捷,反刺於她……這足以證明,我們一直以來探查的方向沒有錯!”
“是誰?”
“經過你二哥一整晚的不泄努力,”張賁接言,“終於讓那歌姬開了口,指使她的,是一個叫蔣阿演的人,也是南市樓的常客!”
“二哥辛苦,此案能破,你又是頭功!”楊放舉杯,“來,二哥,我敬你一杯!”
“現在下此定論,還為時尚早。”林鱗遊舉杯和楊放碰了碰,喝了杯中酒,繼續說,“當務之急,是抓住這個蔣阿演,他絕對是此案的關鍵突破點!不過……”
楊放問:“不過什麼?”
林鱗遊說:“根據城狐社鼠的消息,這個蔣阿演,本是亡命之徒,手下也有數十硬手凶徒,最為重要的是,他極有可能是……李增枝的門客。”
楊放:“李增枝?前軍左都督李增枝,李景隆的兄弟?”
林鱗遊張賁都默然不語。
“這事兒有上報嗎?”楊放問張賁。
“還沒。”張賁說,“都未查清楚,萬一不是,還落個誣蔑罪名。”
楊放:“萬一是呢?”
“萬一是,你敢不敢抓?”張賁反問。
李增枝,前軍左都督,正一品大員;
李景隆,太子太師,柱國、公爵、群臣之首!
誰特麼敢抓?誰特麼敢找他們要人?
就算是錦衣衛,沒有皇帝的敕命,也沒這個膽量。
“這不是我們敢不敢的問題吧?”楊放吞了吞口水,“上頭如果讓我們抓,我們還能說半個不字?”
張賁:“所以我沒讓上頭知道。”
林鱗遊:“這就對了,無論如何,功是他們的,鍋是我們的。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值不值得冒這個風險?另外,還有一點,我想說……”
“還有一點什麼?”楊放有點急,“二哥,你彆一句話說半句,想說啥你倒是說啊?”
“咳!”張賁看了一眼林鱗遊,對楊放說,“你二哥是想說,如果順著蔣阿演,發現黃家真有後人在,我們抓還是不抓?”
楊放這回十分堅定:“抓,當然抓!建文餘黨,為何不抓?”
連喝三杯酒的林鱗遊說:“黃家後人九族被誅,女眷又被充入教坊司倍受折磨淩辱,屬實有些可憐……三弟,我是想著,倘若抓了蔣阿演,此案就當它完了,他背後的李景隆,黃家後人,咱們就權當不知,也彆再往下查,如何?”
楊放想了想,說:“大哥,二哥,這樣做的話,你我恐怕也就成了建文餘黨……”
“所以才要找你商量。”
張賁和林鱗遊穿越過來的,能做到無牽無掛,什麼事憑著一腔熱血腦子一熱也就做了。雖然各自的原主均有家室在,但對於連累他們多少沒那麼大的顧慮。
楊放就不同了,他是正兒八經如假包換的大明人,他做什麼事,都得先考慮考慮家人,像這種隱瞞建文餘黨株連九族的大罪,絕對是不敢往身上攬的。
對《大明律》的嚴苛,兩人的認識也肯定是不及楊放的。
見楊放猶豫著,林鱗遊更增顧慮,隻得說:“那就抓吧!先抓蔣阿演。至於何時動身,大哥,你來安排,我們聽你的。”
張賁:“肯定要等他出了都督府再抓,我已安排了人監視他的動靜,等咱們的人回來了,再議。”
“再議再議。”林鱗遊舒舒身子,“喝酒喝酒,先不說那麼多了!”
三人接著喝酒,但氣氛顯然沒有了之前的輕鬆歡快。
楊放有些心不在焉,他並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但凡事一碼歸一碼,餘孽就是餘孽,何況還是殺了十幾個人的凶手,有什麼值得可憐的?
倒是這個蔣阿演,可抓可不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