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大手捂上張賁的嘴巴,將他腦袋一推,上前抬腳踏住了蔣畫的小腹——正是林鱗遊。
“二弟,你咋這麼粗魯!”張賁眉頭一皺,抹了一把嘴巴,“手跟摳過腚似的,滂臭!”
林鱗遊伸手晃晃:“剛抓過他的腳,你忘了?”
張賁:“嗬——忒!”
“沒讓你說這些!”林鱗遊感覺蔣畫是故意抖露這些出來,用紀綱他們來震懾他倆,“蔣阿演究竟在什麼地方?”
“真不知道。”蔣畫自信自己的震懾起了作用。
“你是不是以為,你搬出紀綱,搬出李增枝,我們就不敢動你了是嗎?”林鱗遊俯下身子,五指戟張掐住了蔣畫的下巴,將他的臉扭到左邊,看看,又扭到右邊,瞧瞧。
蔣畫一時有些心慌:“大人,沒有的事……我,該說的我都說了,真的!”
林鱗遊:“臉上還紋兩隻燕子。”
蔣畫:“寄寓了身輕如燕的美好願望。”
話雖如此,林鱗遊還是隱約瞧見了耳後燕尾處分彆掩蓋著“犯盜”“二度”四字。
原來是個刺配雙頰的囚徒!應該是遇上大赦流放回來了,也不排除是溜回來的。
林鱗遊:“你說,要是皇上看了你把他曾經的封號紋在你這麼一張臉上,還用來遮蓋刺配,他是會龍顏大悅呢,還是勃然大怒呢?”
蔣畫有些露怯地看了林鱗遊一眼:“嗬……你們錦衣衛,還真是會巧立名目啊……”
林鱗遊抽刀在手:“若不然,我現在就替你將臉上的名目削下來?”
……
六年前,李景隆與其弟李增枝受到成國公朱能、吏部尚書蹇義等人彈劾謀逆,但皇上也隻是削去了李景隆的功臣勳號。
這些人在朝中根大枝粗,林鱗遊一個小小總旗,哪敢與他們作對。
雖然知道他們不久之後就會落馬倒台,但不論落馬前還是落馬後,靠著朝中多年經營盤根錯節的關係,要弄掉一個小小總旗,還是輕而易舉。
林鱗遊知道這一點,所以一向為官低調,不會主動招惹權貴,將他們扯入案子中——他可不想乾什麼大事升官覓侯,隻要能自由自在逛逛教坊司,拯救一下可憐的姑娘們,他就心滿意足了。
卻也不怕他們,更不怕他們手下的這些狗。
隻要不觸及他們切身利益,打幾條狗,這些權貴們還不至於跟錦衣衛翻臉作對。
要知道,咱錦衣衛可是親軍二十二衛中唯一直屬皇帝的禁衛,陛下親養的狗!
狗咬狗,誰怕誰?
蔣畫雖不知李景隆他們不久之後會倒,但也知自己倘若真到了皇帝跟前,就算神仙也救不了。李都督他們或許會惋惜一下我這個得力乾將的失去,但絕不會在這個敏感時期出手相救。
於是終於開口:
“我隻知道,他很有可能在雨花台……你們要找的那錦衣衛,或許也在!”
“雨花台?!”張賁聞言起身。
忽然刀光一閃,蔣畫慘叫著抱住了腿。
一道鮮血被刀鋒帶起,潑在了對麵的白牆上,於此同時,林鱗遊繡春刀入鞘。
“二弟……”
“這種人,能留他的性命已是莫大恩惠。”林鱗遊目光陰沉,“今日我廢你一足,看你還怎麼去禍害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