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建文年譜》載:帝(建文帝)知事去,遂縱火焚宮……於六月十三日未時從鬼門遁去,從者二十二人……
雖然史書眾說紛紜沒個定論,但林鱗遊是相信,朱允炆是還活著的。
朱棣可以公開大肆追殺建文餘黨,但絕不可能公開去尋找侄子建文帝。自己是打著“靖難”的旗幟坐上龍椅的,殺建文黨人,是因為他們反對自己靖難,所以他們都是“奸臣”,殺之有名。
但如果公開派人大肆尋找侄子朱允炆,無異於告訴所有人,建文帝還活著,心中彆有企圖的人必然會蠢蠢欲動。
所以,他隻秘密派了兩個人,一個鄭和,一個胡濙,一下西洋,一過江南,以尋仙的名義。
……
船緩緩靠岸停穩,兩艘船幾乎同時放下跳板。
林鱗遊張賁帶著校尉上了岸,這才看到,頭船上帶隊的,是一個文官,頭戴烏紗帽,身著團領,腰係素銀束帶,看他胸前的補子,是隻鸂鶒,看來是個七品官。
岸上等候的管家帶著隨從迎上來,隨從的燈籠上,都有個“沈”字記號。
“三位大人,舟車勞頓,辛苦了!”管家笑著衝文官和張賁他們行了一禮,“委屈三位,今晚在寺中客房暫歇,我家老爺,安排了明日酒宴,為三位大人接風洗塵。”
張賁看清了文官的臉,一張翹嘴特彆顯眼,走上前打個招呼:“喲!丁給舍,原來是你啊!”
“我也沒想到,跟在我們屁股後頭的,原來是張將軍你。”文官丁給舍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本官有點困了,張將軍,我就先去歇息了,明兒個見。”
說完,鑽入一旁等候的轎子,轉過題有“寒山寺”三字的黃牆照壁,顧自去了。
“怎麼他有轎子,我們大人沒有?”校尉們甚是不爽這文官的態度,但文官已跑,他們隻得將不滿宣泄在沈府管家身上,為自己的大人換回點麵子。
管家賠著笑,小聲說:“將軍,文人之流,身子骨嬌弱,腳軟……方才那位大人每次來,都要乘轎,已成定例……並非是故意怠慢兩位將軍啊!”
林鱗遊道:“不錯,這有些個文官,身上除了嘴硬,其它沒一個地方不是軟的!”
管家道:“兩位將軍頭一回來,咱也不知道你們喜歡坐轎,你看現在這麼晚了,也來不及安排……”
張賁一擺手:“不必,武人坐轎,豈不貽笑大方?帶我們去客房!”
“是是。”官家應聲,揮手帶著隨從打亮燈籠在前頭開路。
轉過照壁,走上一座石拱圈古橋,橋下流水潺潺,彙入來時的江中。過了橋便是山門,兩棵圍抱的樟樹一左一右地聳立在山門兩旁,樹上有貓頭鷹咕咕叫著,深夜看來,都顯得有些陰森了。
進了山門,入眼是一左一右兩座閣樓,飛簷翹角,左為霜鐘樓,右名楓江樓,都是取自於張繼的《楓橋夜泊》。
走過蓮池環繞的前院,院子正中佛龕背後是一尊威風凜凜的韋陀像,韋陀杵平端手上,看樣子這寒山寺雖然沾了落第詩人張繼的光,目前也隻是個中等寺院。
管家的話也是驗證了幾人的想法:“兩位將軍,山寺蔽陋,如今客房短缺,今晚隻能委屈兩位暫住一間了。”
說是有幾間客房被讀書人占了,最後是安排了四名校尉兩兩一間,林鱗遊和張賁住一間。
簡陋的客房內,隻有一床一桌兩把竹椅。桌上點著一盞油燈。
古寺青燈,燈火黯淡。
“我就不信這家夥的話,那文官一定安排住上等客棧去了!”林鱗遊脫下外衣往床上一甩,“說不定還有女人相伴。”
“出門在外,就彆要求那麼高了。”張賁倒是坦然自得。
“其實也還行,這房間比我當年租的房子大多了。”林鱗遊點點頭,“就是隻有一張床,要不大哥你睡地上吧!”
“你對我真好。”張賁翻了翻白眼。
“不是啊!你看你這身子,都快比床大了。”林鱗遊說,“我不得被你擠死?”
“將就一下啦!”張賁搓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