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放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啊!我為何要躲?我並沒有做錯什麼,要說真有愧疚,也是對那死去的十位校尉有所愧疚,還有張賁林鱗遊兩位兄弟,不消說,鍋肯定他們已經替自己背下了。
何況,老子還斬殺了一名逆黨呢!
罪不至死,如溥通和尚所言,應該罪不至死。
心念及此,楊放眉頭舒展開來,從棋盤上拈下顆顆棋子:“大師,且請再弈一局,如何?”
“好。”溥通說,“不須饒子,棋子。”
……
“呼——咕呱!呼嚕嚕——噗!”
嗯,大冬天的,哪來的青蛙叫?
林鱗遊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一陣蛙叫聲吵醒,睜開眼後,發現蛙叫就在耳旁——原來是張賁的呼嚕在震天價響!
而自己也被擠得麵貼牆壁,連翻個身都動不了。還好自己靠牆,要不然這會兒該被擠在地上了!
“次奧!”他艱難地推了推張賁,紋絲不動;給了他臉上一巴掌,張賁也隻是揉揉鼻子咂吧咂吧嘴,依然睡得很香。
“唉——”林鱗遊歎了口氣,睡又睡不舒服,屋裡也沒滴漏,卻不知是幾點了,索性爬起,穿上衣服挎了繡春刀,準備出去走走,夜半遊寺,想來是彆有一番趣味的。
走出門之前,他見張賁睡得這麼香,越想越氣,拿了他的臭膝襪,輕輕放在了他的嘴巴上……
寒山寺,在明初尚屬叢林,如今歸並了秀峰、慧慶、南峰寺三;文殊、雲皋、射瀆、朝露庵四,大是大了,但並不規整。
更何況大了,無錢整飭,倒顯得更為寒酸了些。
林鱗遊漫無目的地沿著寺廟外牆石階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半山腰,忽然聽到不遠處一陣悠揚的簫聲傳來,雖不知吹的是什麼曲子,但寂靜深夜聽來,不但不覺得傷感陰森,反而還很好聽。
於是他便循著簫聲,來到了一所小小草庵前,看庵上的木匾額題的是“朝露”二字。簫聲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靜靜站在庵外聽了一會兒簫聲,忍不住輕輕推了推庵門,“吱呀”一聲,門開了一條縫,居然沒鎖!
林鱗遊猶豫了一會兒,便信步走了進去,將門帶上,站在小小的四方院中,看見前方左側一間房內窗戶還透著昏黃的燈火,窗紙上倒映著一個嬌小的身影,看身材發型,是個女人。
簫聲忽然止歇了,屋內有個聲音輕叱:“是誰?”
果然是個女人,聲音還很好聽!聽起來,年紀不大。
寺裡怎麼會有女人?女香客麼?尼姑?
“呃——在下路經此地,看你門沒鎖……”林鱗遊說。
“請你出去!”女人毫不客氣地說。
“是是,抱歉打擾了。”林鱗遊說,“你的簫聲很好聽,其實我對簫也頗有研究,那個廣東簫王你知道麼?是我好朋友來的……”
“出去!”女人似乎有些急了。
“好好……”林鱗遊想著三更半夜站在人家院子裡也的確不妥,搞得自己跟個壞人似的,主要是內心空虛,實在想找個人聊聊天。
而且,這妹子的聲音也太溫柔好聽了,聽聲音就感覺會是個美女。
奈何人家根本不想跟你聊天,也是,大半夜的,沒尖叫救命已經很給麵子了,姑娘也是很大膽了。
“姑娘我替你把門帶上哈!”林鱗遊轉身將院門插上插銷,準備翻身出去,“哎,漫漫長夜無心睡眠,在下也是被姑娘的簫聲吸引。其實姑娘我也不是壞人,在下京師錦衣衛總旗,幸虧你是遇上了我,要真遇上個壞人……下次可記得要把門鎖好啊!”
“你是錦衣衛?”姑娘的聲音從屋中朦朧傳來,“那你進來吧!”
“哈?”一時之間,林鱗遊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