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對李景隆的評價是:寡謀而驕矜,色厲而中餒,忌刻而自用,誌大而無謀,喜專而違眾,……數子皆匹夫,徒恃其眾耳。
當年靖難之役,若不是李景隆取代了耿炳文,朕能否坐上這龍椅,還說不定呢!老李,就是朕的吉祥物啊!
耿炳文就不一樣了,那可是跟隨太祖高皇帝一起打下大明江山的開國功臣,打過張士誠,攻克長興;隨大將軍徐達一起出塞打敗元朝平章乃兒不花,同潁國公傅友德征討雲南平定曲靖蠻,從永昌侯藍玉北征殺至捕魚兒海……可謂經驗豐富戰功赫赫!
至洪武末年,太祖高皇帝身邊能打的功臣名將,也就隻剩下他和武定侯郭英兩人了。
想必朱棣對父皇身邊的這位老將也是心存畏惕的,耿自儘之後,他的三個兒子就都接連被殺。畢竟名將之後,絕不會像李家那樣“數子皆匹夫”,所以,留不得。
再說了,彈劾耿炳文的是誰?左都禦史陳瑛!此人“益以訐發為能”,朱棣禦極之初,正需要這樣的人才,專門將他從廣西召回,直接升為正二品,為自己出麵清除“效死建文者”。
彈劾耿炳文,隻怕就是是皇上授意的……
……
說回潘諝,楊放得知了他的身份,更是賣力,陪他下棋廝殺,趁著他高興,將自己的事情委婉托出。
潘諝聽了,也隻不過捋捋胡須淡淡一笑:“你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錯就錯在驚動上聽;不過,尚有回桓餘地。”
“還請太老師拯救則個!”楊放趨離棋桌,稽首而拜。因為他和潘諝中間差著好幾個品級,千戶鎮撫這幾個上官當中,說不定還真有潘諝的學生,於是就尊稱他為太老師了,也顯得親近。
但錦衣衛都是皇上親自考核錄取的,算是天子門生,雖然他這個小旗不是,但這麼稱呼,也有僭越之嫌了。
“可不敢……”潘諝捋著胡須看著跪在身前的楊放,“你上頭是哪個?”
“是……”楊放猶豫了一會,才說,“直屬上官是林鱗遊林總旗,再往上,則是百戶張賁……”
聽到張賁這個名字,潘諝眼前一亮,不動神色地讓楊放起身:“來,繼續下完這一局。”
楊放謝過起身,坐回棋桌,帶著期待看了一眼潘諝。
潘諝擺弄棋子,像是不經意地問道:“你們這個百戶官,張賁,家世出身,你可知道?”
“學生不知。”楊放搖頭。
“我聽說,早年間這個張賁張百戶,曾得罪了鎮撫龐膺,最後居然還能毫發未損,全身而退。”潘諝意味深長地笑笑,盯著棋盤,“哦對了,那時候,他還隻是個總旗。”
“太老師,您的意思是說,我大……張百戶深藏不露?”
“露不露我不知道。”潘諝說,“他身後,一定有貴人相助啊!而且這個貴人隻怕還不一般。”
楊放想了想,說:“我隻知道百戶官從前有跟張天師的高徒丘玄清天師學過藝。”
“這算不得什麼貴人。”潘諝說,“你如何不找他呢?我可聽說,你們仨,可都是結義兄弟啊!”
“您就是我的貴人!”楊放斬釘截鐵道。
潘諝看他言談舉止,不似作偽,抬手撫須,緩緩道:“我給你指條路子吧!”
“學生感激不儘,洗耳恭聽!懇請太老師賜教。”
潘諝笑了笑,捏起一枚棋子,輕輕地說:“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