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他倆出來,也絕不會不安排人護衛。
或許,李春要釣的,正是他倆……
李春已經理好了魚線,竟是采用上好的蠶絲所製;魚竿也是用的紫竹,根部還有隻纏繞魚線的手搖圓輪,竟跟現代的釣竿無甚分彆。
要說區彆的話,大概就是浮標用的是孔雀羽,魚餌是蚯蚓、草葉、蟲子,還有麵粉團子;魚護的話,則是手邊口窄肚肥的魚簍。
張賁陪著李春,坐在船頭拋下了竿,也許怕驚了魚,兩人此刻都一聲不吭。
孔雀羽浮標也是靜靜的,靜得可怕。
船艙內有桌有椅,有茶有酒有糕果。
既然是出來玩,林鱗遊也不想委屈了小妹和越容,看她倆拘束地站著,便示意她們坐下,自己抓了桌上的一隻蘋果——當時大的喚作蘋婆果,小的則叫林檎——啃咬起來,看向越容林瓏,意思是她們也吃,不用客氣,有什麼事大哥擔著。
咬著蘋果,正看著李春張賁兩人的背影,李春冷不丁沉著嗓音說了一句:“林總旗不過來一塊釣嗎?”
“嗬嗬。”林鱗遊咬著蘋果,走近前去,畢恭畢敬道:“回千戶,下官不怎麼會釣魚。”
“林總旗這托詞起得好。”李春笑著看向張賁,“那句詩怎麼說來著?蓬頭稚子……”
“蓬頭稚子學垂綸。”林鱗遊主動接了一句。
“就是嘛!六歲小兒都會,你不會?”李春這才回頭看林鱗遊。
林鱗遊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滲人的威懾,或許這威懾不是對他產生的,而是李春這種身居高位的武官尋常表情。
說不上鷹視狼顧,但絕對透著狼的狠戾!
這眼神,林鱗遊的原主在邊關漠北狼的眼中看到過,林鱗遊本尊在公司上級主管總監的眼中看到過,也都在伏在家門口對著過路人狂吠的狗眼中看到過……
李春不再看他,看向了湖麵上的浮標:“釣魚,恐怕是這世上最簡單的事了,拋下餌,剩下的,隻管坐等魚兒上鉤就是。”
“我就怕魚兒不肯上鉤。”林鱗遊笑著咬了一口蘋果,“卑職,向來是個沒什麼耐性的人……”
“什麼樣的餌,釣什麼樣的魚。”李春麵向湖麵,未拿魚竿的左手卻朝林鱗遊伸出:“把你手中的蘋婆給我。”
林鱗遊不明所以,卻條件反射似地本能立正,雙手捧著,躬身將自己咬掉大半的蘋果放到李春掌心。
李春縮回手,又取了一根紫竹魚竿,在鐵鉤上掛上一塊蘋果,依然麵向湖麵,將魚竿舉起:“什麼樣的餌釣什麼樣的魚,魚兒不肯上鉤,說明你的餌不夠香,或者,夠香,卻不對它的口味。”
說完了話,他這才又微微扭頭看了一眼林鱗遊。
林鱗遊像才反應過來似的,趕忙接過李春手中掛了蘋果餌的魚竿,謝過李春李大人,一屁股坐到李春的另一邊,拋下竿。
這回輪到越容和林瓏咬著蘋果,看著並排坐在船頭一動不動一聲不吭的三人。
好似三根木頭樁子……
湖麵很安靜。
水下船上都很安靜。
安靜得有點兒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