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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的年下卿卿 楓眷 47124 字 10個月前

雲葳陰笑著哼一聲,微微勾唇,手指覆上一塊米糕:“這糕餅倒是合胃口。”

文昭淡然一語:“以後都沒有了?,將糯米運來邊塞製作此物,勞民?傷財。”

雲葳小口小口吃著捏下來的?糕餅塊,語調悠哉悠哉:“無妨,回京再吃,我不貪嘴。”

文昭再度失語,邊回眸乜著身側得?逞的?小賊,邊咕咚咕咚飲儘了?壺中酒,一滴不剩。

*

半載韶光飛逝,京中粉櫻爛漫之?際,大軍班師,帝後同歸。

遼軍數月來主將接二連三莫名?暴斃,臨陣換將節節退敗,不得?已乞和討饒,遠遁戈壁。

老將經此一役,披紅帶彩在所難免,儘皆卸甲榮養於京,朝堂武將行列中,多出兩?道颯爽的?年輕女將傲岸的?風姿。

此後數載,大魏海晏河清,國力蒸蒸日上,帝京高閣亭台處,常有二人偎依黃昏暮色中,靜賞光儀年間的?韶華盛景。

朱顏蒼老,赤心不改。天下長寧,歲歲康安。

同行並肩三十?載,鬢邊雪滿明眸之?際,遼徹底成為國土內一藩國,納貢稱臣,大魏首任女帝平生禦駕親征計有六次,終得?償所願,亦為此生書就完美收官的?一筆,帝業留名?青史。

繼任之?君,已然是當年不經世事的?幼妹文瑾的?小女兒。

陽春三月,花枝外綻,滿庭青翠。

小皇帝晶眸顧盼生輝,挽著雲葳的?臂彎,與人在禦園漫步,一道往紫雲閣去,隨口閒聊的?話音徐徐:“雲姨,朝政庶務繁雜,先前皇姨母躬親傳授我理政的?時日尚短,您留下輔政,好嗎?”

雲葳踏上禁中紫雲樓時,因體力不比少時,氣息添了?幾分?急促,她轉眸眺望遠山霧靄遮蔽下的?如血殘陽,輕歎著婉拒:

“我與她今生所行,無愧於心。此後天地遼闊,是年輕人的?。她先行一步鋪墊餘生,我替她把今朝另一份昌平安寧,一道享受了?,日後再見,也好有得?聊。你也知,這些年,她總是怪我少言寡語,等我二人見麵前,我總得?做些功課,備些談資堵她的?嘴。”

小皇帝有樣學樣再歎一聲:“也好,小姨去何處?給您建處行宮,修葺妥帖您再離京?”

“不必,吾去餘杭安住即可,家母和妹妹都在,一早備下老宅,心安。”

第123章 番外四

光儀元年, 三月中。

帝京清漪園內,東北角有一片碎玉潔雪般的白櫻園,繞過花叢樹下,芳草青青爬滿斜坡, 一路蔓延進荷塘深處, 與軟泥青荇交織一處。

石徑小?路上的鵝卵石被踩得圓滑至極, 舒瀾意拉著蕭妧手的臂膀被人拐帶著晃來晃去的, 她難以自控地垂下頭,把?每一步路都落得沉穩而堅實, 生怕一個不?留神?滑下青草坡。

“妧妧, 慢著點行不?”

“踏春踏春,一蹦一跳才叫踏,你那叫老媼挪步!”

蕭妧的身子比舒瀾意靠前半步, 索性倒著走, 邊走邊與人狡辯, 還故意卯足力氣甩起胳膊來,衣袖間裹挾生風。

舒瀾意不?屑哼笑一聲,試圖甩開她的魔爪:“長不?大?的臭小?孩!不?跟你走, 撒開。”

“此處不?是你的王府,也非深宮內院,你裝乖與誰觀瞧?”蕭妧損人愈發?賣力氣,另一隻?手也上陣捉住舒瀾意的兩隻?手,左右前後搖擺著往後退:“就算是丟人現眼也要一起!略略…啊!~”

砰——!

骨碌骨碌——嘩啦~

垂柳搖曳處,對岸亭子中有二位貴婦人對坐談天飲茶,聽得重物落水的響動, 蕭蔚不?由得皺眉往荷塘瞧去:“你可有聽到什麼響動?”

舒珣揀選新茶的手微微頓住:“不?曾留意,”她循著視線落去水中, 瞥見蕩漾開來的層層漣漪,隨口猜測道:“許是有小?鴛鴦什麼的嬉鬨吧,這會子就這些小?野物多。”

蕭蔚定睛觀瞧半晌,見水麵?毫無動靜,也不?再糾結:“也許吧,論及京中園林,也唯有此處景致最得野趣。”

舒珣麵?露苦笑:“野趣?可不?是,前朝舊日皇家園林,新君無心修繕,怎可不?野?”

“誒?老姐姐,這話可彆再說,新帝登基之際,仔細隔牆有耳。”蕭蔚壓著嗓子提點,方才舒珣自嘲般感歎時,她後背的汗毛都已經豎起來了。

舒珣擱下茶盞,倦眼望著蕭蔚,嘴角掛著調侃般的淡笑,悠然答:“陳說事實而?已。”

“切~喝你的茶吧,拿我?消遣作甚?”蕭蔚白她一眼,轉眸四下掃視:“倆丫頭哪兒去了,怎不?見人呢?”

舒珣一怔,也透過花枝尋覓著:“方才還在櫻花樹下閒聊呢,一轉眼功夫怎麼找不?到了呢?”

聞言,蕭蔚站起身踱步去亭外,指了指對岸:“你說那片櫻花林嗎?”

舒珣起身跟上,也伸手指了指:“對,就那條池邊小?路,我?倒茶前還瞅見了,就方才一晃神?,這倆不?省心的也不?知跑去何處了。”

“糟了!”蕭蔚一拍大?腿,擰眉發?問?:“你瞅瞅那路儘頭,不?就是荷塘嗎?剛才那動靜,那水漣漪,不?就在路前方?我?剛就尋思,野鴨子什麼的,落水哪有這麼笨的響,咚一聲!”

舒珣滿麵?狐疑,且口吻帶著蔑然的玩笑心態:“你這意思,難道是倆丫頭落水了不?成?她們又不?是傻的,春水濕寒,會生病的。”

蕭蔚漠然哼笑:“瀾意會水?”

舒珣搖頭,卻?依舊淡然:“不?會。所以她不?會跳水。”

蕭蔚無奈一歎,三兩下脫去寬大?的外衣,縱身一躍跳下荷塘。

“你乾什麼去?!”舒珣大?驚失色。

在空中劃出完整弧線的蕭蔚,於落水前的一瞬補充:“撈你家的小?鴛鴦!”

話音方落,舒珣廣袖間的手驟緊,頃刻交握成拳,眼底的驚駭與不?可思議還未消散,心跳卻?先一步懸去了嗓子眼。

一池深水此刻仍寒涼徹骨,饒是有些水性,這會子落水的一瞬,四肢受冷也顯得僵直不?靈活。

蕭蔚拚儘力氣遊過去時,水中兩個身影正?在一處糾纏不?休,但整體幅度卻?是下沉的。

不?必問?,下沉最底處的是完全不?會水的舒瀾意,正?在那猛喝水吐泡泡呢。

蕭妧俯身下墜,伸手去撈人,將人抱住後,忙不?迭地堵住舒瀾意的嘴,試圖給人渡些保命的氧氣。

蕭蔚找見二人的身影,一個猛子衝過去,連帶著慣性的衝擊力拐帶下,她拉起舒瀾意的另一個肩頭,硬生生把?人提溜了上去。

舒珣焦急不?已,早已帶著家丁繞到對岸來,立在草叢邊四下尋覓,眼見水麵?蕩漾著水波,便緊鑼密鼓招呼著手下人遞過長樹枝去。

一顆頭、兩顆頭、三顆頭……

三人儘皆浮出水麵?,舒珣總算長舒一口氣,躬身下蹲,伸手去拉落湯雞般的蕭蔚,解下乾燥的外衫給人裹於肩頭:“老胳膊老腿的,逞能。”

蕭蔚閃身避開,嫌棄擺手:“我?體力好的很,這倆廢物,我?要是沒下去,都得喂了水鬼。你的衣服給孩子吧,瀾意自小?就體弱。”

再瞧那正?主,蕭妧癱坐草叢邊擠著頭發?上的水,舒瀾意被侍從?拉上岸時,嘴裡正?不?停地咳著水,此時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舒珣氣不?打一處來,盯著女兒疾言厲色:“陛下就不?該準你休沐!”

蕭妧半喘著氣,仗著舒珣寵她,忙擺手自攬過失:“姨,不?怪瀾意,是我?拽她下去的。”

舒瀾意半條小?命都差點交代了,這會兒無心解釋,也無心與蕭妧清算,隻?管一下下拍著胸脯順氣,整個氣道難受得不?行。

蕭蔚左瞧瞧,右看看,見幾人僵持,不?得已主動上前,抽走舒珣臂彎處的外衫,給舒瀾意裹緊一圈,而?後才丟了自己?的外衣,扔上蕭妧的腦殼,開口的話卻?是對舒珣說的:“都各自回府吧,自家皮猴子自家管。”

說罷,正?貪婪握緊外衣的蕭妧忽而?被暴躁老母親揪住了耳朵,往路上扯去:“嗷嗷啊,娘,耳朵,耳朵還要呢!”

蕭蔚咬牙瞪視邊走邊跳腳的女兒:“你娘的耳朵好得很,閉嘴!”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嗷,好痛好痛!娘,親娘!”蕭妧欲哭無淚,她又不?是故意掉水裡的,方才拽不?起舒瀾意,她魂兒都嚇丟了。

蕭蔚恨鐵不?成鋼,想起水下那遊泳水平稀爛的女兒稀裡糊塗、大?大?方方地把?氧氣過給舒瀾意,仍心有餘悸:“廢話,不?是親生的,我?讓你爛在淤泥裡,夏天開朵荷花!”

一對母女罵罵咧咧,鬼哭狼嚎出園去。

反觀另一對,倒是安分?許多——

舒瀾意隻?管披著外衫乾咳,耷拉著小?腦袋,視線點落在飄搖隨風的小?草梢頭處,極力逃避腦殼上舒珣審視的眸光,緩解周身的不?自在。

“怎麼落得水?”舒珣負手在側,悠閒望著池水漣漣,仿佛並不?算在意孩子們落水的險情。

怯怯的低沉話音堪比蚊子:“失足。”

“哼。”淺淡的冷笑自鼻腔生發?,舒珣乜她一眼,轉頭吩咐隨侍:“去太醫院請人,往蕭府去一位,再領府上一位。”

“沒事兒。”舒瀾意無心大?動乾戈:“我?就是有點冷。”

舒珣沒理她,徑直往大?路上走,語氣波瀾不?驚:“來人,帶郡主回府,禁足。”

舒瀾意本還沉溺於舒珣的關?顧裡,暖洋洋翹尾巴的心房頃刻如?寒潮過境,冰凍三尺,有苦難言。

她暗自給蕭妧記下一筆賬,小?小?聲嘀咕著:“臭蛋,你等著!”

自此後,舒瀾意不?出意外的,瘦弱身板沾惹風寒,告假不?去禁中當值,在雍王府休養半月方好。

蕭妧傻不?啦嘰的,蕭蔚問?什麼她答什麼,洞悉落水內情的老母親怒火中燒,一頓竹筍炒肉毫不?留情招呼上身,倒黴蛋也被迫臥床休養了半月。

難姐難妹半月後重逢,思念勝過怨懟,一個個忘性比天大?,見麵?就美滋滋相擁一處去了。

蕭妧心存愧疚,是帶著禮物主動去的雍王府。她一邊鼓搗著裝禮物的小?木盒,一邊以餘光偷瞄舒瀾意清減一圈的容色:“聽說你沾染風寒,落下病根沒有?”

舒瀾意定睛凝視著她開錦盒的動作,手指在袖口裡來回摩挲,低垂的眉眼微微忽閃著,聲音也輕微而?柔緩:“沒,小?病。你呢,還利索嗎?”

“我?啥?我?身體倍棒,哪兒跟你似的,嬌嬌弱弱的?”蕭妧笑嘻嘻掏出一枚白玉簪來:“喏,你整日穿官服,好看的釵環戴不?上,我?親手磨的,梅花簪,襯你。試試?”

舒瀾意接過簪子,指尖左右捏著轉一圈,就放去了桌上,視線轉落蕭妧的身後,一本正?經問?:“我?是說那裡,”說罷,她還俏皮努努嘴:“痛不?痛?”

蕭妧的臉頰倏爾漲起漫天紅暈,一巴掌拍上桌子:“舒瀾意!”

舒瀾意早有預料,隻?慢條斯理地把?手插進袖管,摸出一小?瓷盒,推去她手邊:“回禮,也是我?自己?研磨的,去腫的藥膏,還放了香粉。”

蕭妧哭笑不?得,低頭盯著藥盒,抱臂哼歎:“你腦子燒壞掉了?傷處抹藥還飄香味?你當是做烤肉嗎?還香飄十裡,生怕人不?知道的?”

“…撲哧——”

舒瀾意實在沒憋住,捂著肚子笑彎了腰:“妧妧,今晚留下吃烤肉?”

“舒瀾意,你潑皮!你無賴!”

舒瀾意笑得越是歡暢,蕭妧的火氣就越來越大?,盛怒之下,毫無禮數規矩可言,魔掌一下下砸上舒瀾意笑彎的脊背處:“笑你大?爺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舒瀾意笑岔了氣,憋得滿臉通紅,又激起了本未恢複完全的陣陣乾咳。

“吱呀——”

舒珣聞聲而?入,才一推門,就見二人張牙舞爪顫抖一處,一個笑趴去地上,衣裙團成一個軟蛋蛋;一個滿頭步搖亂飛,麵?目猙獰,嘴裡更是頻頻“口吐蓮花”。

她隻?在門邊站著,嘴角掛起意味不?明?的笑靨,不?關?門,也不?開口。

門聲過後再無動靜,倆人心再大?,也意識到情況不?妙,各自收斂威風,齊刷刷抬頭觀望。

隻?一眼,兩顆頭顱低垂,似無力撒歡的小?兔子,那叫一個老實!

“繼續,無需請人過府便可看戲,本王覺得甚好,停下作甚?”舒珣訕笑著調侃,還扯了一把?椅子,隨意而?坐。

“姨母安好。”

“娘。”

二人忙不?迭地整理好衣衫,乖覺躬身一禮,排排站的姿態極儘規矩。

舒珣淡然掃視著拘謹的倆人:“剛剛演的哪出戲碼?是京中新出的戲本子麼?”

蕭妧深覺頭皮發?麻,大?著膽子繞開話題:“舒姨,家母命妧兒來請您和瀾意,賞光到敝府吃…吃烤肉。”

舒瀾意倒吸一口涼氣,蕭妧這是撒謊亂彈琴!

“烤肉?”舒珣挑挑眉:“吾怎麼記得,你母親今日奉陛下之命於京畿軍營巡檢,聖諭好似說得是三日?”

蕭妧一怔,她就是逮到蕭蔚不?在家,才偷溜出府的,想著把?舒瀾意拐回去,蕭蔚就不?能收拾她,一舉兩得。

但蕭蔚去了何處,她的確一無所知。

“啊…這……”她一貫心直口快,扯謊從?不?擅長,此刻雙頰緋紅,耳朵也已經燒起來了。

“想吃烤肉?”舒珣不?疾不?徐:“也好,晚些叫下人去備。吾方才出府,就是應了你母親,去你府上接你過來看顧,不?料撲了個空。回來見你在此,倒省了許多事。”

知曉始末後,蕭妧巴不?得鑽進地縫裡去,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

舒珣轉了視線,對著舒瀾意道:“太醫如?何囑咐你的?不?過十七歲,就想纏綿病榻了不?成?”

舒瀾意癟癟嘴,頭垂得愈發?低,剛剛猛烈的乾咳,約莫聽起來實在駭人:“讓母親擔心了,女兒以後注意。”

“烤肉尚需時辰,你們既然無事,太後她老人家三日後去京郊禮佛,你們手抄些經文送去宮裡罷,權當幫我?們這些老人分?憂。”

舒珣擱下話便起身離開,雖是商量的語氣,卻?無人敢不?照做。

舒瀾意欲哭無淚,瞥蕭妧一眼:“下次悠著點吧,仔細我?娘找蕭姨告你一狀。”

蕭妧癟癟嘴,轉手捂去身後,故意撒嬌擠眼睛:“好瀾意,我?屁股痛還沒好,坐下抄經肯定疼得呲牙咧嘴,長籲短歎,很煩…”

“得得得,我?給你抄,小?祖宗!”舒瀾意捂嘴打斷她的施法:“小?懶蛋,好吃懶做,惹是生非,以後可怎麼辦呐?”

“你養著我?呀。”蕭妧不?以為意,順勢抱住舒瀾意的胳膊,以軟軟的臉頰討好般蹭蹭:“老天是公平的,你穩重得力,我?就得活潑嬌俏,彼此互補嘛。”

“噓——”舒瀾意賊溜溜四下張望,抬手點點蕭妧的腦門,輕笑著嗔怪:“你小?聲些,彆讓我?娘聽見。”

“噢~”蕭妧挽著她的臂彎,把?人往外拽去,故意揚聲調侃:“小?郡主,咱去哪裡虔心抄經?是不?是還得淨手焚香?是不?是你的房間好些?”

舒瀾意裝得正?經:“就去我?房裡吧,寬敞,一人一張書案。”

二人走去廊下時,蕭妧與她咬耳朵:“有沒有好吃的給我??我?娘看得死緊,我?嘴巴淡出鳥來了。”

“說話能不?能文雅些?”舒瀾意無奈哼笑:“姐姐前陣子出門,從?南方帶了醉魚和荷花酥,給你留著呢。”

說罷,舒瀾意忽而?抽出胳膊往回走。

“你乾嘛去?”

廊下隨侍不?少,蕭妧沒好再拉上人的胳膊,隻?拔腿追了上去。

“藥。”舒瀾意比劃一口型,還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身後,與人拋一個鬼臉。

蕭妧杏眼瞪得溜圓,頓住腳後,氣急敗壞吼一嗓子:“我?不?要!”

半刻後,王府內院,舒瀾意臥房內——

一方屏風隔斷兩處世界,屏風外舒瀾意奮筆疾書,屏風內的矮榻處,蕭妧扭扭捏捏鼓搗半晌。

“快著些,上好藥洗手出來吃點心。”

舒瀾意等得不?耐煩,蘸墨的功夫,轉頭望向?屏風後:“小?心一會兒進來人啊。”

蕭妧哼哼唧唧:“我?不?想上嘛。沒多疼,在你家上藥彆扭得很。”

“彆扭?早就看光光了,你彆扭什麼?”舒瀾意不?屑哼笑:“莫非,妧妧是怪我?沒有親手幫你嗎?”

“去你的!”蕭妧笑罵一聲:“把?你孟浪的想法收收,抄經心誠懂不?懂?腦袋轉回去,不?準再偷看。”

話音方落,舒瀾意隻?聽得帷幔垂落的輕響過耳,某人還害羞藏起來了。

半晌過去,蕭妧才慢吞吞磨蹭著走出來,幾度欲言又止。

舒瀾意假裝看不?見。

“喂,有香味嗎?”蕭妧怯怯發?問?。

舒瀾意誇張地吸著鼻子:“嗯?烤肉味。”

“認真的!”蕭妧抽開她的筆:“你放的香味,有聞到嗎?”

舒瀾意臉頰蕩開新月般深沉的笑靨,奪回筆來,以筆杆頭輕戳她的腦門:“傻瓜,沒有味道,那是遮蔽藥味的。”

蕭妧揉著腦門,悻悻“噢”了聲,便逡巡起屋內陳設來:“我?的點心呢?”

舒瀾意悶頭抄書,不?屑嘀咕:“我?的藏寶地你不?知道?沒話找話。”

“切~”蕭妧輕車熟路摸到舒瀾意臥榻下的小?箱子,扒拉起裡麵?的東西來,翻找出吃食還不?罷休,逮到一個粉嫩的小?荷包,眼睛頃刻覷起:“瀾意,荷包不?錯,送我??”

舒瀾意頭也不?抬:“喜歡什麼拿什麼。”

蕭妧眯了眯眼,把?荷包掛去腰間,繼續試探:“哪裡買的?”

“我?姐送的。”

一語過耳,杏眼恢複渾圓,蕭妧美滋滋解下荷包:“這樣啊,那我?不?能搶的,給你放回去哈。”

舒瀾意早猜到了直腸子傻瓜的小?心思:“放心吧,沒人同你搶,月老紅繩係得太緊。”

蕭妧嘴硬,嗷嗚咬下一口酥餅:“嘖嘖,誰稀罕?噫,這荷花酥好吃欸,我?包圓可否?”

“隨意——”

蕭妧抄起一張油紙,將點心包得四四方方:“帶回府去慢慢吃,今晚留肚子吃烤肉。話說,我?把?你也順去我?家行不?行?半個月不?見,夢裡都抓心撓肝的。”

舒瀾意斜她一眼:“我?要入宮當值的,沒你的好命。”

蕭妧的晶亮明?眸閃過一瞬失落,而?後又迸射自戀般的精光,小?手一拍,樂嗬嗬道:“那我?賴在你家不?得了?咱倆一起睡就行。白天把?你上交,晚上歸我?。”

舒瀾意忙伸手捂她的嘴:“矜持,小?祖宗!”

等人嗚嗚嗚幾聲安分?下來後,舒瀾意才補充:“蕭姨怎麼可能縱著你在我?家無所事事?要不?我?找機會去陛下麵?前說兩句,給你個正?事做?咱倆就能一道去當值。”

“拉倒吧,我?娘說不?是時候。蕭家不?好太惹眼,就算是你當值,舒姨也不?見得樂意罷。我?這紈絝胡鬨的戲碼演著演著,都把?自己?演進去了,不?然也不?至於被我?娘暴揍。”

舒瀾意沉吟須臾,複又落筆紙間:“行吧,那你彆主動張羅回家,等蕭姨回來接你。”

“得嘞!”

蕭妧一個箭步飛撲上床,半趴著揮舞著小?腿和腳丫,絲毫無有大?家閨秀的儀態:“後日是否休沐?京中有馬球局,一起去?”

“人多,吵嚷。”

蕭妧雙手支著下巴:“那…咱倆去郊外放風箏?”

舒瀾意應承的格外爽快:“好。還用去年的風箏?”

“好呀,去年我?的小?金魚贏了你的大?老鷹,是有些福運在的。”

舒瀾意腹誹:福運?還不?是我?故意放水!

第124章 番外五

光儀三年?, 元月。

新歲方至,帝京大街小巷內紅燈高掛,夜間更是火樹銀花,張燈結彩。

護城河畔日漸柔軟的垂柳枯枝隨風搖曳, 月上柳梢, 漸趨渾圓, 光暈柔和清亮。

樹下停候一輛毫無裝飾的樸素小馬車, 車內佳人?循著窗子縫隙四下環視,滿麵期待與焦灼占據著神態的主調。

“咚咚, 快開門!”

馬車門被撓響, 車內人?忙不迭地推開車門,一隻手緊隨而至:“快進來!”

“呼~~可跑死?我了!”

喬裝成高門小廝的蕭妧探身鑽進馬車後,自行拍著心口順氣:“好累好累。”

舒瀾意趕緊倒杯熱茶奉上, 給人?抵去乾巴巴的唇邊:“來, 吸一口茶水潤潤嗓子, 都啞了。又沒人?催你,跑慢一點唄。”

蕭妧探頭猛嘬幾口,兩隻手卻?不接杯子, 喝完抹抹嘴:“還要。”

舒瀾意又去添茶,隻聽得蕭妧靠著座位仰天長歎:“我哪敢跑慢了啊,陛下給我兵士去抓小雲,雖說?最後小雲沒跟我回來,但這事大家夥都知道了。我娘本不清楚我出去乾嘛的,這下子可好,弄清原委後她又發火埋怨我了, 嚷嚷著要把我禁足呢!”

聽得這話,舒瀾意抿抿嘴, 悵然苦歎:“小雲鬨這一出,估計自己也有的受。今日午後我讓人?去遞送染風寒的假消息進宮,府裡人?聽得清楚,陛下把小雲禁足了呢。”

蕭妧等得不耐煩,伸手去奪她半端著的小茶杯:“我娘說?了,明天小雲生辰,左右舒姐姐在寧家,讓我拉你一道去,再送點禮物。畢竟我姑祖母是小雲的祖母嘛,我娘說?兩家沾親帶故,不能鬨僵的。我帶兵抓她,不合適,得賠禮。”

舒瀾意悶頭絞著手指盤算:“禮物…小雲喜歡什麼呢?就一晚時間,難辦。”

蕭妧心大:“買兩盒點心去?”她轉著小茶盞:“這套茶具好看,哪兒買的?我也備一套。對了,我午後在府裡擔心你好一會呢,騙陛下說?得風寒乾嘛?還不告訴我,過分!”

舒瀾意扶額,略帶嫌棄的笑?嗔:“還買點心?你當小雲是你,小吃貨?”

嘴損一通後,她一個個摞好小茶盞,自座椅地下的空當掏出一木盒,將茶盞倒扣進去,隨手合攏擱在桌案處:“今晚回家抱走吧,送你了。彆人?送我的,何處尋來的我也不知道。”

蕭妧美滋滋張開雙臂環住木盒,滿麵傻笑?:“大方了?這還差不多。但是…回答我的問題!”

“陛下和小雲氛圍怪怪的,我不稱病躲開,難不成在那尷尬看戲?”

舒瀾意反手就是一個腦瓜嘣敲上蕭妧的大腦門:“我是沒及時告訴你,這不是怕你擔心,才讓人?給你傳消息,約你溜出來賞花燈的嘛。再說?,蕭姨就算怨你私自領陛下的差事,那發威教訓你不也在晚上?我拐你出來,她就打不到你了。”

“嘖嘖嘖。”蕭妧拂開舒瀾意的爪子,嫌棄偏頭:“明天上元,今日花燈都是半成品,你真是敷衍。”

“噢?”舒瀾意存心打趣,挑挑眉笑?看她:“明天某人?一瘸一拐的,能出來賞燈?”

蕭妧頃刻氣鼓鼓,叉著腰與人?掰扯:“你個自作?聰明的大傻子!明天我還得去寧府呢,我娘怎麼可能打我?要打也得等我從寧府見人?回來吧?”

舒瀾意驟然失笑?:“也不知道誰傻哦。小輩的生辰宴會多在午間,花燈入夜方明,一晚上蕭姨發揮功…嗷!”

蕭妧一巴掌拍上舒瀾意的頭頂:“就你能,能得你!彆說?了,純屬是故意氣我。”

舒瀾意佯裝慪氣,往側麵的座位上躲去,倚靠著馬車門低聲嘟囔:“我也生氣,暴躁成性,動口說?不過就動手,算什麼本事?賞燈的心思散了,你走吧。”

蕭妧滴溜圓的大眼轉了兩圈,抱臂啞巴許久,不時歪頭掃她兩眼:“生氣了?真生氣了?鬨著玩的,我手不重?呀。”

舒瀾意閉眼假寐。

蕭妧急得搓手,挪著屁股蹭去舒瀾意身邊,與人?咬耳朵:“真沒使勁。我搓貓都比這力氣大,我要是真拍,你非得爆漿不可。”

“我是不是還得配合著製造點流心出來?”舒瀾意陡然翻了個白眼。

“豆腐腦也行。”蕭妧嬉皮笑?臉,抓起她的胳膊搖晃:“你製造不出來。但是剛才半路我看到街邊有甜豆花,我們去吃吧,跑累了,餓。”

舒瀾意故意唱反調:“我吃鹹豆花。”

“有鹹味的,許是我看錯了?走嘛~”

舒瀾意麵色仍舊漠然,自鼻腔裡生發一聲悶哼:“哼,還動手嗎?”

“動手!”蕭妧中氣十足,拍拍胸脯:“動手喂你豆花吃呀!”

“撲哧——”

舒瀾意沒繃住,徹底破功,隨手叩叩馬車內壁:“車夫,去豆花店那條街。”

噠噠噠的馬蹄聲響起,小馬車搖搖晃晃的,載著心滿意足的蕭妧往美食附近去。

舒瀾意卻?是清楚得很?,那家豆花店老板娘從不做鹹豆花,她雖不喜歡甜膩的口感,但蕭妧喜歡,一道嘗嘗也無妨。

一人?甜在喉頭,一人?甜在心間,值得。

一刻悄然,蕭妧吸溜掉最後一口豆花,忽而靈機一動,朝著店家吩咐:“大娘,再來三碗給我裝起來,我要帶回去吃!”

舒瀾意腦子發懵,意圖攔阻:“要這麼多?入夜吃豆花不好消化,算了吧。”

“這家甜滋滋的豆花很?是地道呢。”蕭妧單手托腮,晶眸映著花燈的光暈:“我給小雲買的,明天送給她嘗嘗。她在京中待的日子短,肯定?沒吃過。”

舒瀾意訝異非常,指著打包好的豆花發問:“你不會把這當禮物吧?明天會壞的。而且這禮物,是否有些…寒酸?”

“切~”蕭妧拎過豆花,一本正經的解釋:“禮物貴在實用,小雲缺珠玉財寶嘛?帝京風物,人?情民?俗,於她才是新奇。而且小郡主你呀,養尊處優,又怎知百姓冬日借助寒冰儲藏吃食,三五日都是新鮮的呢?”

“三…五日?”舒瀾意吃癟,不熟悉的領域不好多言:“行吧,莫要讓人?吃壞肚子。”

“壞不掉的。”蕭妧了卻?一樁心事,樂嗬嗬瞧著舒瀾意:“我的禮物選好了,你的呢?”

舒瀾意於玩樂事缺短見識,鳳眸微轉,抬頭狡黠道:“請妧妧賜教,可否?”

蕭妧撓撓腦袋:“唉,愁人?。不過最近我聽長公?主說?,京城貴女都在求購新開的脂粉鋪裡出的一款水紅色胭脂,道是一兩值千金,好多貴婦都搶不到呢。”

舒瀾意垂手去捉蕭妧躁動的指尖,捏住揉搓著:“在哪裡?帶我去?”

蕭妧大驚:“很?貴欸,真送那個?”

“去看看吧。聲名遠播,該是有原因的。”

“行吧,在那邊。”蕭妧抬手指向河對岸:“東市第三條街正中第一家,店麵格外寬敞氣派。”

舒瀾意偷摸眯眯眼,悄然彎起唇角,暗自感歎蕭妧踩點夠準的,怕不是早已惦念多時。

兩刻倏忽,二人?擠進店麵,裡麵雲鬢披帛交錯糾纏,滿是一身珠玉的貴婦人?,正在爭搶為數不多的胭脂份額。

掌櫃的嗓門甚大:“諸位夫人?姑娘們,本店今日當真隻有五十份,貨品都在小老兒手中,都莫要搶,先?到先?得可行?明日還有的!”

來此的都是有些身份的,誰也不肯讓誰,有人?多嘴:“哪個來的也不晚,你遲暮開門,大家蜂擁而入,如?何分先?後?”

掌櫃的沉吟少頃,得逞的狐狸眼彎了彎:“那…價高者得?起價五十兩白銀一盒,出價高者優先?。”

蕭妧目瞪口呆,扯扯舒瀾意的衣袖:“咱走吧,搶錢呢?平日這不足掌心大的小盒子,頂多賣一兩銀子吧。”

舒瀾意摸了摸荷包,錢指定?不夠,但櫃台處已有人?加價去搶胭脂了。

大家買的不是胭脂,是顏麵,是爭風湊熱鬨後如?願以償的舒爽。

趕早不趕晚,她拍拍蕭妧的手:“在門口等我。”

不待蕭妧攔阻,舒瀾意側身擠進櫃台最前頭:“老板,我要五盒,每盒出銀八十兩,煩勞送去雍王府,屆時會有銀票五百兩,權當賀您上元生意興隆。”

一語落,店內眾人?雖有驚訝或是不悅,也不敢再多嘴。舒瀾意周身衣裝氣度,隨意掃視一圈,身份便不難猜,自也沒有哪家不知趣的官眷掃小郡主的興致。

掌櫃的樂開了花,頻頻點頭:“好好好,小人?定?儘快給您包好送去府上,多謝小郡主抬舉!”

舒瀾意無意寒暄,隻微微頷首後,便拔腿離開了鋪麵。若非發覺蕭妧喜歡卻?舍不得,她斷不會湊這熱鬨。

蕭妧剛才豎著耳朵聽得清楚,舒瀾意一張嘴扔出去五百兩,她肉疼心更疼,見人?出來,一把拉著舒瀾意往馬車裡鑽:“你怎麼回事?舒姨不打你是吧?亂花錢。”

舒瀾意垂眸,慢條斯理回應:“沒有亂花。你喜歡,買了就不虧。京中追捧之物,送誰也都覺是個熱鬨,給我姐姐、寧燁大姐和小雲一人?一盒,剩下一盒你拿給蕭姨,她會高興的。”

蕭妧眨巴眨巴眼:“不給舒姨嘛?”

“我娘不喜歡這些。”舒瀾意刮刮蕭妧的鼻尖:“我知道蕭姨也不太喜歡,但你需要討好她呀,你這不懂事的小潑皮知道送她禮物,她自是沒脾氣的。”

“嘻嘻。”蕭妧羞赧又意外,舒瀾意體貼周到,還能猜到她的小心思,此時此刻她心裡早已百花盛放了,多說?無益,不如?傻笑?。

舒瀾意思量須臾,試探發問:“要不賞燈後你去我家?取走胭脂再回家。”

蕭妧俏皮撞上她的肩頭,滿眼期待:“那我住你家唄,反正明天咱倆一道去寧府,我娘沒話說?的。”

舒瀾意就等這句話呢,麵上卻?甚是淡然,中規中矩答:“也好,我讓人?去蕭府遞送口信。”

“好耶!”蕭妧驕傲地揮舞著誌得意滿的兩個小胳膊,爆發一聲傻歎。

“小瘋子。”舒瀾意笑?著損她,悄然偏開身子,免得被撒歡的蕭妧誤傷。

待到二更天,倆人?才拖著疲憊的身軀抵達雍王府。

王府侍從見到舒瀾意,便小跑著上前:“王上喚您回來先?去書?房,蕭帥也在。”

一語過耳,蕭妧麵露緊張,偷摸捏住舒瀾意的廣袖,悄悄咬耳朵:“怎麼辦,不是來抓我的吧?”

舒瀾意裝得沉穩,轉眸問侍從:“有胭脂鋪的人?來嗎?”

“來過了,管家結的賬,胭脂送去您房間裡了。”

“嗯。”舒瀾意低聲囑咐蕭妧:“前頭有我,你躲去我臥房,先?去試試胭脂合不合心意?”

“溜啦溜啦。”蕭妧腳底抹油,撒丫子便逃。

舒瀾意扶額自語:“還真是一句客氣都沒。”

她隻好孤身去麵對書?房未知的情境,在回廊下鼓足勇氣才推門入內。戰戰兢兢見禮後,她驚懼忐忑的小心臟才恢複平靜。

蕭蔚來此,原是怕小輩安置不周詳,特?來送提早備下的禮物的。

至於蕭妧偷溜出去的去處,除卻?找舒瀾意,蕭蔚想不出第三個地方,自也不擔心。

發難也不是無有,舒珣慢悠悠問著舒瀾意:“五盒脂粉,如?何分派?”

舒瀾意語塞當場,她千算萬算,就沒算自己親娘,好似不大合適。

舒珣見女兒局促的好比門神,杵在遠處一動不動,隻哼笑?一聲:“那小盒子裡裝得可是金粉?五十兩,你可知能買多少粟米絲帛?”

舒瀾意垂眸,不敢吱聲。

蕭蔚擱下茶盞,站起身來拍拍她的肩頭:“蕭妧被你藏起來了?我厚臉皮問一句,可是給我備了一份胭脂,換蕭妧免受一頓皮肉苦?”

舒瀾意的心思被人?當場點破,不免促狹,隻咧嘴尬笑?著,回應不是,不回應也不是。

蕭蔚搭眼一瞧,便了然於心,隻善意提醒:“這物件你不該給我,也無需教蕭妧這些,她那直腸子沒這主意。拿一盒送給陛下去,如?此圈錢的行當,陛下會感興趣的。”

舒瀾意一驚,滿目錯愕還未散,隻聽蕭蔚又道:“天晚了,我先?回家去。都留步,彆送。對了,瀾意,你的心意我和阿妧領了,明日我讓管家送二百兩銀票來,收著,不許推拒。”

舒瀾意瞄一眼舒珣,不敢多嘴,乖覺溫聲應下,象征性將人?送出廊下,便急匆匆一溜煙躲去自己的寢閣裡。

蕭妧舍不得用這千金貴重?的脂粉,僅用指尖蘸取一丁點,在手背暈開,看了看成色。

舒瀾意推門而入,她小跑著迎上來,舉著手背問:“是挺好看的吧?很?細膩呢。她們叫你什麼事?”

“你娘帶了一把新製未開刃的君子劍,還有一部?傳世孤本古籍,讓我們明日帶去給小雲。”舒瀾意垂眸盯著蕭妧的手背:“小小氣氣的,怎麼不塗去臉頰試試?這能看出什麼?”

“這麼貴,自然要重?要場合再用呀,不然多浪費。”

“敷著賞心悅目,就不浪費。”

蕭妧咂摸一會,眯眼試探:“嗯?你什麼意思?我平日不塗脂抹粉,你嫌棄我素麵朝天不成?”

舒瀾意滿目費解,忙攬過她的肩頭緊緊摟著,好言好語安撫:“哪能呢?從繈褓彼此看到大,早看習慣了,比照鏡子看自己都自然。”

蕭妧糾纏不休:“你等會兒,自然與賞心悅目是兩個意思。咋,看久了我不賞心悅目了是不?”

“不不不,我還要把你從大看到老呢,以後的許多年?,妧妧長成什麼樣,我猜不到噢。”

“這還差不多。”

“走啦,去試試胭脂嘛,我想看。”

“…行吧,就塗半麵呦…”

月落日升,翌日二人?往雲府去,陪雲葳過了個生辰。

雲葳收到諸多禮物,握著那精巧的小胭脂盒子時,腦子裡在想,這小盒子裝毒藥應該不錯,便興衝衝追去問蕭妧:“蕭姐姐,這盒子從何處買的?”

蕭妧一愣:“你真是好眼光,但盒中物才是昂貴的,是城東新開的那家胭脂鋪的,人?家應該不賣盒子。”

“昂貴?有多貴?”雲葳也不喜脂粉,對這些事毫無認知。

蕭妧俏皮張開虎口,比了個“八”。

雲葳傻乎乎:“八…百兩?”

“哈哈哈。”蕭妧樂得前仰後合:“八十兩啦。八百兩,強盜都不敢這麼賣,普通脂粉這些隻要八十文?哦,可彆被人?騙啦。”

雲葳摩挲著小瓷盒,麵露羞色,小小聲應道:“嗯,多謝蕭姐姐。”

蕭妧指了指遠處拉著舒靜深說?話的舒瀾意:“你謝她就行,她買的哦。”

隨口閒聊幾句分開後,雲葳急匆匆去尋桃枝:“姑姑,查查這脂粉的鋪子是誰的產業?賣價高的出奇,不正常,圈錢太甚,隻怕有問題。”

桃枝接過觀瞧一通,挖出些脂粉嗅了幾下,眉頭頃刻皺起大疙瘩來。

數日後,藍老傳訊給雲葳,雲葳撕開信紙,險些背過氣去:

店麵乃閣中新置產業,閣主出走一載,耗資頗巨,經費有限,開源方可為繼。閣主若心儀,無需廢金破銀,桃枝可製,配方出於她手。

得知內情的雲葳深覺此舉張揚太過,慌亂叫停產業,免得被文?昭覺察異樣。

京中風靡一時的脂粉鋪轉瞬關張,買到胭脂的人?手中之物竟成了絕版。

後來,雲葳聽聞京中有人?競拍那曇花一現的胭脂,價格溢至一盒五百兩。

蕭妧聞訊,饒是不忍,卻?還是把胭脂賣了出去,笑?嘻嘻捧著五百兩銀票,等舒瀾意誇她一句能乾。

舒瀾意哭笑?不得:“行吧,你高興就好。銀票不用給我,拿去買好吃的吧。”

蕭妧胸無城府,歡喜地拉起舒瀾意往長街去:“京中新開一家酒樓,價位也不便宜,今日我請你,大飽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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