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馳剛要往屋裡走,一邊忽然竄出來了一條狗,上去就要撕咬季馳的褲腿,這狗竄出來的突然季馳嚇了一跳,舒洺彥忙擋在了他前麵:
“地瓜。”
那狗看著不大的樣子,看到舒洺彥就開始搖尾巴,一幅親昵的樣子,抬起腦袋看著季馳就“汪汪汪”個不停,舒洺彥撐著膝蓋低頭摸了摸它
“去那邊玩去,去...”
他抬手指了一個方向,但是那小土狗就是繞在他身邊不停地晃尾巴,季馳瞧了瞧那隻狗,在這裡養的肯定不是什麼能叫得出名字的寵物狗,看著大小不像是大狗,也不知道是現在還小還是就能長這麼大,淡黃色的毛看著倒不是太埋汰,但季馳還是皺眉出聲:
“你養的?”
舒洺彥站起來點了點頭:
“嗯,它小的時候差點兒凍死,我給接進屋了,它就住下來了。”
季馳很不想在這個時候討論狗的問題在,但是看著衝舒洺彥搖尾巴,卻衝他一個勁兒叫的小東西心裡堵著的氣更多了兩分:
“他叫地瓜?”
“嗯,是地瓜。”
“哼,舒老師窩在這山村裡幾年,現在連給狗起名字都這麼接地氣了。”
他說完也沒有等舒洺彥,就直接推門進了他的家,這房子他從外麵看就是普通的磚瓦房,甚至磚的外麵都沒有貼上現在有些體麵人家都會貼的外牆麵,可見這日子是過的不咋地,進去是一個小廳,右麵是廚房,左邊應該是住的臥室,他沒有客氣直接推門進去。
整個房間被整理的很乾淨,床邊連著一個書架,上麵規矩整齊地碼放著一排一排的書籍,窗邊的位置是個挺寬大的書桌,桌麵上還有些圖紙樣子的紙張,邊上是筆記本,筆記本的邊上規矩地放著一根鋼筆,深藍色的筆身,一下就將季馳的思緒拉回了十年前,十年前舒洺彥第一次來他們那裡的時候也是身上隨身帶著這樣一支鋼筆。
那個時候他從沒有見過舒洺彥這樣的文化人,他們住在一起的時候桌子上也永遠都像是現在這樣整潔,不管人在不在。他的桌子上都沒有任何和書本無關的雜物,也不允許他在他的桌子上吃東西,甚至嗑瓜子都不行,他隻能溜溜的在鍋台邊上邊炒邊吃瓜子。
那個時候的舒洺彥穿著一身簡簡單單的白襯衣,和當年那個落後的小鄉村顯得的有些格格不入,他從最開始嫌棄他毛病多到後麵也會幫他整理桌子,台燈放在最左麵,台燈的下麵放常用的書,右邊是給圖紙流出的空地,格尺放在桌子的右邊,筆筒放在最右邊的角落上,現在十年過去了在另外一個小鄉村,他竟然看見了同樣的一個桌子,一如多年前一樣。
前幾天下了雨,學校年紀小的孩子沒辦法自己過小溪都是老師一個個抱過去的,四月份的水還涼的厲害,舒洺彥的腿和腰椎疼的鑽心,他隻能先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
“季總,坐下看吧。”
季馳一身高定西裝和這裡就沒有一處是搭調的,他直接坐在了書桌前:
“舒老師就這麼待客啊,我坐下了連杯熱茶都沒有?”
舒洺彥呼吸有些急促,胃部的疼痛牽連了每一次的呼吸,他撐著起來,準備去外麵廚房拿杯子:
“對不住,我這裡沒有茶葉,清水可以嗎?”
季馳看著他的側臉,斜下的太陽照進屋裡正好能打在他的肩膀上,身上半舊的衣服顏色被襯的光鮮了一些,但是沒有被照到了臉卻顯得格外蒼白,這十年變的還真不是一點半點兒,之前喝一杯啤酒臉都通紅,現在喝了那麼多還能白著臉,果然老話說的沒錯,喝酒臉不紅的人不好交。
“舒洺彥,你至於落魄至此嗎?家裡連一點兒茶葉都找不出來?當初你走的那麼乾淨,不就是怕毀了自己的前途嗎?這就是你的前途?”
季馳的話像是一顆釘子一樣紮在舒洺彥的心裡,一瞬間鮮血淋漓,他的臉上更沒有半分的血色,不過這話他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不是嗎?季馳的脾氣他最了解,真心對彆人的人最恨被騙被背叛。
“當年的事兒,對不起。”
舒洺彥低弱的一句話卻將季馳心裡所有的火輕易點著了,他一下拽住了舒洺彥的領口,舒洺彥一個沒站穩向前踉蹌了一步,手下意識往前抓住了季馳的手臂,手下的胳膊緊實有力,季馳掃了一眼握住他胳膊的那隻有些蒼白的指尖,忽然冷笑了一聲:
“這就是你的本事?學會投懷送抱了?你說這個事兒是不是太巧了?季氏給基金會投資我前腳剛過來你就向基金會打了要修橋的申請,嗯?”
“多年不見,舒洺彥你越來越能讓我對你刮目相看了,這裡你呆夠了吧?想出去?算起來你長得也不錯,當年騙我不是挺清楚熟路的,這麼多年就沒找個能樣子的凱子?”
這樣難堪的話讓舒洺彥震驚的抬頭,他沒有想到季馳的嘴裡會說出這樣的話,胃裡一陣刺痛,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試圖掙脫:
“放開我...”
季馳的火氣卻已經燎原:
“放開你?不讓我碰,你想讓誰碰?”
他手上的力道更緊了一些,胃裡的翻騰讓舒洺彥身上出了一層的冷汗,腿腳發軟,甚至有些站立不住,咳聲止不住的躥了出來,他立刻偏過頭,用手按住了嘴,一聲一聲胸腔都跟著震動,鬢角的冷汗劃過病態蒼白的臉頰,季馳看著他的樣子不自覺地鬆開了手,失了提著他的力道,舒洺彥甚至站不住,身子向後踉蹌兩步,身子一下撞在了窗邊,強自眼下喉間腥甜的血腥氣。
季馳看著他咳得乾嘔的樣子心裡竟然第一反應是要過去扶,但是腳剛剛動了一下他就止住了步子,醒醒吧,季馳,十年都過去了,不至於在一個人身上栽倒兩次,他的眼底漸漸變冷:
“怎麼?現在改變策略了?當初是我沒見識,看到你這個一個大學生,被你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樣子騙了,現在這招不管用了,就換彆的了?舒洺彥你省省吧。”
那抹血腥氣越來越重,舒洺彥不知道自己能撐到什麼時候,他用意誌力穩住自己的身子,甚至不敢說一句多餘的話,他走到了桌前,從圖紙中找出了一張穩住了微微發抖的手指,將圖紙遞給了季馳:
“季總,這是橋梁的設計圖,您可以拿回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