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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也倦了這等秘密交往。所以我和他, 從此以後就會……”

所有人的神態都幾乎已在這一刻膠著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尤其是始終不離我片刻的梁挽,他的呼吸和心跳幾乎可以凝定在了這決定下半生的一刻。

然後我越過了眾人,像越過了一群溫柔的看眾,再看了看他, 如看向了這過去幾年的一道光, 慢慢地在我麵前越發清晰、溫暖、且充滿希望起來。

“從此以後就……正?式在一起了!”

梁挽先?是一愣,隨後幾乎不可置信地一般, 狂喜興奮地失了顧忌, 仿佛忘了自己是誰, 也不去管還有什麼人在看,當?場發了衝動的欲,狠狠親了幾口我的臉頰和嘴唇。

方才那一下倒沒讓大家過於驚訝, 可這下卻是炸開了鍋。

小錯嫌棄更深,無奈攥拳。

阿渡先?是習慣性尖叫了一聲兒,其聲調充滿了興奮,可隨後他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有些目光複雜地看了看我們?,之後又興致一起, 抱著老?實鼓掌的馮璧書開始啃起來。馮璧書本來一愣, 也越發賣力地把他抱著, 頂在牆上開始親親摟摟。

倒是郭暖律對這等熱鬨場麵皺了皺眉,看了一眼覺得有點?辣, 立刻側過身去, 卻發現?高悠悠也和他一樣側過身去, 二人便相視一笑, 任由?彼此之間的氛圍從原本的漠然無異,變成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柔默契。

到了晚上, 也許是頭一次吧,我把梁挽拉到了客棧裡一個隱秘的,經常被鎖起來的,但?此刻屬於我林老?板的專屬房間,沒有任何人可以打擾的那種。房間的各種櫃閣裡裝滿了許許多多新奇的小玩意兒,本意是給一些住客棧的客人用?於特殊的用?途,因?此這些玩意兒的功能有些可以簡單描述,有些連簡單描述都?是不可的,光是看著外形都?能讓人眼發熱、心口發燙、雙足和雙手都?發起軟來。

沒想到還未給客人用?呢,我就和挽挽先?看了。

梁挽倒是目不斜視,此刻隻一心一意地盯著我,從我宣布那個消息後他幾乎一直持續這個狀態,連挪開眼是什麼動作他好像都?忘了。

我隻好笑著揉了揉他的臉蛋,道:“你?看什麼啊?”

他隻癡癡地看我,一開口,語氣軟得連心都?要化開來:“我,我在看接下來一輩子都?要看的東西……”

我隻輕聲道:“讓你?久等了……是我的錯。”

他卻拉著我的手,顫抖而激動地笑:“不,因?為過去的那些事,你?隻考慮半年已經是很短的了,你?,你?能下這個決心,我……我這輩子都?死而無憾了……”

我瞪他:“說?什麼死不死的?這次去小無相山,我可是要和你?一起去的。”

梁挽楞道:“你?不是要在此地鎮守一方嗎?此去山高路遠,你?是不用?去的。”

我瞪他:“此處可以讓小錯代為管理,我也要帶著一些夥計去。更何況,我才剛決定?要和你?公開在一起,你?以為撇下你?這種事情……是可以在此刻說?服我的麼?”

梁挽見我如此執拗堅定?,又是感動又是無奈道:“我是怕你?冒險,因?為我們?這次去畢竟是……”

我冒險難道你?就不是冒險?憑什麼我不能和你?一起啊?

我有些不耐地打斷他:“我知道可能會遇到什麼人,我已經做好一切準備了,所以……我才拉你?到這裡來。”

他好像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在什麼地方,才有空把目光從我的身上挪了開來,四處看了一圈,隨即目光一亮,像是看到了什麼新奇的玩意兒似的,可是又顧著矜持,隻咳嗽一聲,回來問我:“你?想做什麼?”

我隻有意地嗤笑一聲,伸出手,一隻兩隻的手指直接點?了他的胸口,抵在了那顆心臟灼灼跳動的地方,好像想把裡麵的真情實緒也給挑出來似的。

“彆裝純了,你?方才的眼神我可看在眼裡了,你?此刻想做什麼,我就想做什麼的,好挽挽,你?還是和我說?了吧。”

梁挽故意矜持地仰首一笑,露了雪白?雲潤的細秀脖頸,和驚心動魄的下顎弧度,像是恃美行凶一般地問我:

“那你?覺得我想做什麼呢,我的林老?板……或者說?,我的好小棠?”

呦呦呦,這就叫起我的好小棠了?肉麻死了。

我隻笑了一笑,可又忽然轉笑為盯凝,無比認真道:

“你?有沒有……一些比較難以啟齒的事想和我做的啊?”

翻譯一下:有沒有一些比較變態的事想和我做的啊?

梁挽聽完,倒是不動聲色,一開始是故作正?經地瞅了瞅我,接著低了頭,垂了眼,睫毛輕顫小抖一陣,如鴉羽投下陰影,像是在他的內心醞釀著一些不可描述的快活事似的。可半晌之後,這人又察覺什麼,小心翼翼地問我:“你?這樣問我,是不是……你?有一些難以啟齒的事情想和我說?啊?”

我瞪他道:“當?然有啦,可是我先?問的,所以你?先?說?。”

這是“坦誠相見”的大時?刻,可不許讓給你?用?話術給逃過去。

他想了想,臉皮有些發紅,像是掃過雪的紅梅那樣迎著我吹過去的私語和風兒,他隻麵露癡色地看我,露了那殷殷切切、羞澀刻骨的表情。

“我,我現?在隻覺得能不用?分手,能和你?長長久久地在一起,已經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事兒了,我,我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出什麼事情可以做的……”

喔,你?這是還沉浸在劫後餘生的狂喜麼?

我隻掏心挖肺一般地和他敘說?:“可我們?這一去,說?好聽點?是同生共死,說?難聽點?是生死未料,我不想和你?留下任何遺憾的,挽挽……”

梁挽一愣,像被觸及到了什麼往日的傷口,因?此應激似的緊繃起來,堅定?地握住我的手道:“不許胡說?,我絕不會讓你?出事的!”

他如此嚴肅,我便安撫了幾下,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任何難以啟齒的事情想和我做的話,你?就說?罷……我已經準備好和你?麵對一切……沒,沒關係的……”

澀澀本來就是人的重要驅動力之一,是能夠帶來很大幸福的事情之一,也是能讓人再無遺憾的運動之一。

隻是咱們?的文化嘛,對於澀澀實在有太多的限製和妖魔化了,人這輩子或多或少都?是沾著一點?變態的,隻是有些人壓抑到了極點?,變態就成了一輩子的事,有些人發泄在彆人身上,變態就斷了彆人的一輩子,有些人選擇用?一種安全的方式,和自己喜歡的人發泄這種變態,那即便是一瞬間,也比彆人的一輩子都?快活和誠實。

能遇到一個能讓自己坦誠羞恥,舒暢變態的人,其實是一種很難得,很珍貴的事情。這需要極其穩定?的精神內涵,需要經驗豐富的手段知識,也需要極其克製的溫柔老?練,而很多人哪怕閱儘千帆,都?不一定?能找到這樣的人的。

現?在挽挽就是。

我完全信任他。

我非常喜歡他。

他非常珍惜我。

他視我若珍寶。

我有雅癖。

他有人欲。

那麼……為什麼不在彼此麵前完全坦誠呢?

梁挽如此聽我說?來,便曉得我已決定?放下了驕矜和警惕,一時?似乎在心中感慨萬千,醞釀著一個個火燙灼熱的念頭,忽然,他的火熱蔓延到了我的身上,他開始抱著我,笑也有些讓人心底發燙。

“好……你?若不介意,告訴我是不是想做這些吧……”

說?這話的功夫,他慢慢地把胸口的衣衫一點?點?地撥開,雪原般的山巒和一脈低穀般的深深溝壑混雜其中,如此美潤雲白?,奇清秀狀,平時?看不如何,可如今結合了彼此的氣息、氛圍、還迎著這曖昧無比的光線,再這麼看下去,就讓人有狠狠一頭撞上去,埋首死在其中的隱秘衝動。

他衝我癡癡地看著,偶爾也似找回了自己的主場,便笑著,那笑聲兒不似平日裡溫潤克製的他,倒是有些打破常規的輕佻輕狂,又有些不同尋常的坦然無私,忽然他伸出手,指向了胸口的某一處,用?手指微微一圈,仿佛故意用?指尖突出著什麼、展示著什麼。

“是不是……想踩一腳下去啊?”

哇你?這家夥!

我瞪他一會兒,忽的邪惡無比地笑道:“當?然想,本老?板落落大方,可從來沒有隱瞞過我想做什麼,不像是你?……”

梁挽道:“不像我什麼?”

饒是我如此大膽,想到那個詞兒也有點?覺得口舌發燙,隻含糊道:“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問你?的,現?下你?可不許瞞我……”

可不能我一個人默默地變態啊,你?也得給我誠實點?兒吧?

梁挽想了半天,想的時?候那隻手仍然緊緊地攬在我的腰身之上,攬在他那最喜歡的部位上,好像這是一個能讓他恢複理智的部位,似乎這樣能讓他的一番衝動也冷靜下來,讓一團亂麻也清楚起來似的。

“我……我……”

“你?什麼啊你??”

他害羞地低下頭去,聲音幾乎輕盈到聽不出是什麼,臉上的紅暈多半也比我的更深切一些,可攬著我的手絲毫沒有鬆開,反而越發緊致地扣在了那兒……

“我想……”他斟酌著,終於細弱蚊蠅道,“我很想……”

想什麼啊?你?彆要把一些挑起興致的手段和道德要求聯係在一起啊,都?大人模樣了,還說?這些?

他抬起頭,害羞到不行地看我,迅速而飛快地說?了一句。

“我想把你?……”

“一直……”

“綁在我身邊……”

我嗤笑一聲兒,瞪他:“就這?沒彆的了?”

梁挽卻好像撂下了什麼天大的隱秘似的,整張臉都?瞬間紅漲起來,好像一千道一萬道陽光瞬間直照在他薄潤的臉皮上,讓他瞬間羞澀得難以啟齒,一口銀牙都?咬緊了。

“沒彆的了,就……就這樣的……”

我笑得簡直更加厲害,這種事我之前就已經察覺並確定?,他還當?個天大的秘密似的拋出來,是不是傻哦?

我隻是溫柔地捧起他害羞脹紅的麵孔,在他的茫然癡色之中輕輕笑了幾分,道:

“沒關係的,我一直都?知道。”

你?在我麵前,是完全安全的。

我不會去誤判你?,不會去因?此挾懷偏見。

我知道你?想對我做的一切隱秘變態之事,我也知道自己想對你?做的那一些不可描述之事。

不用?害怕的。

因?為我們?是美的好朋友,也都?是愛的好朋友啊,隻有愛和欲,才能讓我們?想對彼此做這些的。

他隻輕輕顫抖,忍不住握了我的手腕,同時?又有些語無倫次地笑出聲兒來:“小棠……我……我真的好開心,能擁有你?這樣的愛人,我到底是何等地幸運啊……”

我隻笑道:“挽挽,那咱們?不如……今晚就開始嘗試吧?”

挑戰

所?以我為什麼要接受這個挑戰呢?

我試著?動?了動?手腕, 手腕已和腳踝一起被?層層疊疊的繃帶纏裹到了一塊兒,繃帶外用了三層的皮索固定,再在皮索外頭束了鎏金的鏈條,倒束得手腳好像長到了一起似的。

那鏈條被?一路拉伸, 延展到了我的肩頸兒那邊, 分?開兩道,繞了過去, 末端又分開了兩條更為細而碎的小鏈, 如裝飾的流蘇一般低垂下來, 掛夾在了心?臟兩邊的穴道。

我沒辦法在這床上直起身子,被?迫抬高腰身去換取舒適度,可這樣一來就沒有了受力點兒, 一旦掙紮,就牽動?肩頸關節,每次一磨動到胸膛的穴道,便?覺酥麻癢軟如萬蟻吮身,一下子渾身無力,不一會兒就汗津津、疲懨懨的, 喘著?厚重的粗氣兒, 如被人擺弄的一條砧板上的魚兒, 揉搓翻身都不由我自己控製,渾不像是已習練武功多年的。

耳邊一聲兒熟悉的聲音無奈地傳來:“隻是一個挑戰而已, 要是這輪逃脫不了……你可以認輸的, 沒必要這麼堅持的。”

認輸?

我才不要。

我側頭想去看?一看?梁挽的神色, 想看?那個可惡的家夥是不是在欣賞我此刻的狼狽姿態, 還是在暗自調笑,可惜眼上被?蒙了罩子, 一片兒黑暗之下什麼都看?不清。

“方才你對我用了那些東西,我可被?你折騰得比現下更狼狽,你都贏了兩次了,輸這一次也無妨的。”

那個可惡的家夥貌似還是在語重心?長地勸我,可尾調微微的上揚,還是暴露了他內心?暗自享受的微妙情緒。

“我知道你現在說不了話,彆忘了我們說過的——到了想認輸的時候,點頭三下,就可以了。”

我說不了話?

還不是你這個溫柔小變態害的。

我就不該被?你那害羞勁兒給迷惑!

此刻我雙唇之間卡了一根被?絲綢層層裹住的布棍,係在兩頰,繞到腦後,憑我自己當然是吐不出的了,隻是那布棍雖吸收良好,但被?唾液浸地完全濕潤之後,我的嘴唇邊沿,還是不可避免地羞恥地滴潤下一些唾液,那些窒在布棍裡的悶哼,也自然是更加無助和曖昧的了。

輕輕哼了幾聲,就有一隻手溫柔地撚起了我的下巴。

“這回你是逃不掉的哦,還是乖乖認輸吧。”

……誰說我逃不掉這一輪的?

對方忽笑道:“好了,我幫你解開一部?分?吧,降低點難度吧……”

隨著?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部?分?束縛被?溫柔而迅速地去除了,鏈子如輕盈的金蛇一般掉落在地上,皮索被?赤著?的足尖給踢到了一旁,隨著?眼罩去除,一切的光亮就這麼輕而無聲地映入眼簾,可我依舊被?迫維持這個姿勢,在一片朦朧的光影裡看?見了他的笑,依然那麼純美無瑕,絲毫聯想不到他的老謀深算。

他笑著?道:“要繼續試著?掙脫麼?還是要認輸呢?”

我羞惱無比地瞪了他一眼,才在這一片兒恍惚茫然之間想起——我若是認輸了,那接下來是怎樣啊?

說起這個執拗與曖昧並存,瘋狂與禁忌共飛的挑戰。

大概還是得從兩個時辰前說起。

當時的梁挽就在這個琳琅滿目的房間裡,看?了一眼四?周的布置,奇怪道:“這些都是你給客人準備的?”

我點頭,他卻道:“你這都什麼客人?竟用得著?這些?”

我有些害臊地瞪他:“這是客人隱私,不能隨意打聽的。”

梁挽想了想,仿佛有些好奇道:“這些精巧細致的東西看?上去好像是找專人打造的,不便?宜吧?我們若是要用,也不能乾巴巴地這麼用了,我想……總得學?出點兒什麼吧?”

你就不能為了享受而享受?你好像還有什麼包袱在哦。

他笑道:“不如……我們玩些挑戰吧。”

我這就有點好奇了:“什麼挑戰?”

他道:“多年?以前,我曾教過你如何在落入敵人手中之後衝開穴道,也教過你一些簡單的漲縮關節的解縛方法……我覺得,也許還可以教得更深一些?”

我有些驚了:“這種……還可以學?得再深?”

難道我還能浸入此道並一層層學?下去,升到不同等級,解鎖逃脫大師的稱號?

那你的稱號得是啥啊挽挽?

梁挽笑道:“這樣吧,讓我想辦法把你困住,你若是在半炷香之內逃脫成功,算是挑戰成功,我任憑你處置半炷香,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想讓我對你做什麼也可以。”

我有點興奮了:“真的什麼都可以?”

梁挽深吸了一口氣:“是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太危險,我是把自己完全交給你,甚至也願意去做一些之前不太敢嘗試的事,隻盼著?你……下手,彆太狠了啊……”

他說到最後似乎還有一些心?有餘悸,似乎是聯想到了半年?之中的某一次異常焦灼的摩擦,我卻小雞啄米般地點了點頭,假裝沒有嗤笑他。

“這是自然了,認識這麼久了,我還會沒有分?寸麼?”

我又不下手狠。

我隻是下腳狠。

我隻不過是找準氣血最旺的脈管,順著?一處處鼓動?緊繃的肌腱,踩下去,輕的是踩,重的是踏,最好能夠以足趾輾轉抵躪,蹂得你起不來,如果?不小心?踩到了什麼敏感之處,那也不是我林老板的錯嘛,你去和聶小棠說道理?嘛。

梁挽卻像看?穿了我的小心?思似的,瞪了我一眼:“不過,若是你在半炷香之內逃脫不成功,你就該認輸,認輸之後,我們就做那些今晚該做的事情……”

我挑眉道:“這聽起來好像隻有對你的懲罰,那對你的獎勵在哪裡?”

梁挽忽的眉眼灼灼地看?了我,溫婉清美地一笑:“和你一起就是最大的獎勵了,哪裡還需要什麼額外的獎勵呢?”

哇……這家夥還是和以前一樣,說得一口好情話,一句句吐出來能讓人的心?都化掉。

雖然這個挑戰聽起來是有些小陷阱在裡麵的,可陷阱裡也藏著?天?大的蜜糖和蛋糕,因為我確實很?想對他做一些他不太敢嘗試的東西……

嘿嘿嘿嘿,我和從前已經不一樣了。

比起幾年?前的傷病毒交加,如今沒有任何軟肋,身上還有還歲神功Buff加成的我,可不會輸哦。

第一輪挑戰開始,果?然如我所?料。

他不敢下手太重,隻是點了我的穴道,隻在我身上用了繃帶,我非常輕鬆用了四?分?之一的規定時間去漲縮關節,掙脫掉了這些柔軟之物。

當我利索無比地站在他身前的時候,梁挽都有些驚到了。

“怎麼這麼快?你真的被?我點穴了麼?”

“你是留情太過了,還是太小看?我了?”我衝他得逞地揚了揚臉,露了堪稱輕狂的笑,“你以為我還是幾年?前的聶小棠?你知道我接下來要做什麼嗎?”

“我這一回可是留情了。”梁挽隻眨了眨眼,笑著?討饒道,“你也要對我留情啊。”

當然。

過了一會兒。

我的腳趾抵在了他秀氣緊致的腳掌之上,時輕時重地一踩,梁挽果?然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隻是無奈地抬了抬被?綁在床架上的手,仰了麵目,試圖去調整係在他脖頸之間係的那一圈紅色綢帶。

“沒必要這樣吧……又不是動?真格的。”

我暢快地笑了幾分?:“你提出這樣的挑戰,就是存著?一些說不出的心?思,既有這心?思在,就該做好被?人反擊的準備。你可彆輸不起,彆讓我看?輕了你啊,挽挽。”

梁挽隻嗤笑道:“你這樣說的話,我也說句實話……”

我笑道:“什麼實話?想讓我放鬆一點兒脖子上的絞繩麼?你求我一聲兒,我就讓你鬆快一些啊。”

他隻是輕輕吐了一口氣,用最溫柔的語氣去挑釁我道:“不,說句實話,希望你彆生氣,你的力氣還是太輕了一些,比牢獄裡那些獄卒的手段來說簡直就是在按摩和撓癢癢,我到現在什麼難受的感覺都沒有啊……”

說完我重重一踩!

果?然聽得一聲兒隱忍抑痛的哼聲兒從足尖之下傳了出來,同時我把手中握著?的綢帶猛地往上一扯,如馴服一匹悍馬一般,用韁繩把奔跑中的馬兒逼得回過頭來。

我又聽到了一聲兒吃疼的嘶聲兒,可我看?見對方那額上浸了一小滴晶瑩剔透的汗珠,那平日溫潤克製的眼裡,也肆虐洋溢著?一種與平日裡迥然不同的野性猩紅,分?明是疼狠了,刺激著?了,可嘴角卻還在笑,笑得那樣虛弱又不羈,仿佛對方表麵上在對付一些隱忍的痛,背地裡卻在消化一些隱秘難言的快意。

是痛多一點?還是樂子多一點?

到了最後,他喘得有些重了,疼得有些狠了的時候,我忽然俯身下去,狠狠地親了他幾口,像即將崩潰之前注入的一脈甘甜,這似乎又給了他一些暢快淋漓的感官刺激,他很?想抱著?我給予更多回應,可惜他的手足被?我綁著?。

第二輪的過程和第一輪差不多,他依然不敢下太狠的手,而我用了大概一半的時間掙脫束縛,並且把一個眼罩罩在了他的雙目之間。

“這次還是我贏了哦,彆掙紮哦。”

梁挽坦然地一笑,隻任由我去蒙了他的眼,帶去了房間裡一個被?幕布遮擋的地方。

掀開幕布,是一隻大概到我腰部?這麼高的木質騎具。

造型凹凸有致,正如同一座脫韁而跑的馬兒,連馬兒的神態都雕刻得栩栩如生,猶如馬上就要從凝固的束縛之中奔脫出來,跳到我們眼前似的。

這雕刻得如此精細,倒是有點像是供影視城裡那些想騎又不敢騎的人來擺造型用的。

而當我掀開梁挽眼罩的時候,他先是一種十分?困惑的眼神看?向?眼前的景象,然後陡然之間意識到了什麼,忽的帶上了一絲曖昧的笑。

“小棠,這可不是鬨著?玩的……你確定……”

“我很?確定啊。”

我對著?他笑了笑,同時抖落了一些叮叮當當的銀飾般的銀具。

“把這些小鎖鏈都給我帶到身上,然後,你再騎上去試試看?。”

梁挽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我,苦笑道:“你……你還是真是準備周全,看?來你……”

我笑道:“沒什麼,隻是我很?久之前就想對你這麼做了而已,彆見怪啊。”

他非常乖巧地接過了叮當亂響的鏈子,眼裡卻幽幽亮起了一種熟悉的光芒。

“願賭服輸,這也沒什麼的,隻是我就這麼上去,那你又做什麼呢?”

你以為是什麼?第一輪都這樣了,第二輪當然也要繼續美和愛的探索了。

這番探索必定耗儘他的心?思和力度,今晚我肯定可以一直贏下去,一直玩下去,一直做那個掌控的人。

所?以你以為你還能玩我?

我的溫柔小變態,你這回可栽得大了!

第三輪

梁挽被鏈子束了上身?, 被一條柔軟的綢緞蒙了雙眼,可仍舊不需我扶,他幾乎是利利索索跳上了那木質的馬兒騎具的,雙手?被縛在身?後, 兩條大腿卻穩穩地夾著馬兒兩邊, 好像已經跳上去一千次、一萬次了那麼熟練。

那肌腱處,透出了潔白?緊致的光澤, 和流暢至極的線條, 好像他天生就是馴馬的高手?, 無論在真?馬還是假馬之上,他的身姿都是那樣悠閒與妥帖。

那鏈子在燭光映襯之下?,正如一道道跳動的銀線一般, 穿梭在了他線條流暢的肩頸,勒箍在了他生機鼓動的胸膛,凸出了本就突出的骨骼,勒出了本就傑出的線條,他卻毫無所覺地仰著頭,唇角微微一揚, 似笑非笑, 無懼地秀著他那雪白勻美的下顎, 和纖細美麗的脖頸。

於是,我癡癡地看?了一會兒, 欣賞了一會兒, 因為他剛才也是這樣看我的。

然後欣賞完畢, 欲望積攢足夠, 衝勁兒已?蓄勢待發,我立刻跳上了馬兒。

木頭削成的馬兒似乎有些不堪重負, 開?始發出各種木頭摩擦的咿呀聲?響,這中間也混合了梁挽身?上鏈條碰撞鏈條的響聲?,又有些手?足和鏈條之間摩擦掙紮的異響。

他越緊張羞澀,身?上的響聲?就越是頻繁粗率,越是平和溫柔,鏈條與鏈條之間響聲?倒越是輕靈雲潤。

他的皮膚本就如上好的錦緞一般,此刻因鏈條勒箍而加了諸多痕跡,又汗津津地閃著光,勻出了一種奇異的蜜色,如雪練白?緞上流溢了幾罐淳厚黃騰的蜜汁。

又因為我之前的手?指揉捏,而多出了幾道胭脂勻出來的紅,幾點手?指掐出來的印,那印子看?上去極突兀,一時之間狠極了也媚極了,我都覺得被狠狠美到。

於是幕布被放下?,木馬一時之間搖曳出清清脆脆的響,幕布一時之間生出了波濤一般的褶皺,在布縷與絲綢的遮蓋之下?夾雜了粗濃渾濁的異動,像是有什麼人在幕布之下?吟唱一種不可言說?的歌謠,又仿佛一千隻成為愛侶的鳥兒交纏了彼此的脖頸,而發出一節節斷續而曖昧的鳴聲?兒。

第?二輪結束。

遊戲裡沒有真?的進入或退出,畢竟情人之間哪怕沒有身?體的突破,也可讓一切都升溫到不可言說?的程度。

梁挽坐了很久才下?來,下?來之後他休息了一會兒,再睜開?眼,便是溫存動情地看?著我。

我還以為他要說?彆的呢,結果他隻是笑著道:“你辛苦了。”

我挑眉:“我辛苦麼?輸了挑戰,被我折騰的人可是你啊,你倒不覺得辛苦嗎?”

梁挽隻是笑眼盈盈道:“真?不覺得,隻要你開?心就好。”

我隻是故意輕佻地揉了揉他的臂膀:“你明明也是開?心的啊,乾什麼不承認啊?”

梁挽卻有些害羞地低了低頭,無奈道:“彆人若這麼對我,我可絕不會容忍的,也隻是因為對象是你,再加上願賭服輸的緣故,因此我便配合了。”

算了吧你,你那時的那些快意,我可都看?得清清楚楚的,隻是當?時沒能畫下?來或記下?來,好讓你有空間狡辯罷了。

我隻笑道:“雖然你這麼說?,可我怎麼覺得你是故意輸我,好讓我辛苦折騰你的?”

梁挽卻害羞道:“這個真?的沒有,我隻是怕你不舒服。”

我隨手?拍了拍他的肩:“那你就加大點兒難度唄,口口聲?聲?說?是挑戰,但我一點兒都沒覺得有被挑戰到,太簡單的遊戲又有什麼意思?”

他目光一亮道:“你的意思是……可以動真?格的麼?”

我瞪他:“當?然了,就算你加了難度,動了真?格,如今的我也非昔日之我,我肯定是能在限定時間之內掙脫的。”

梁挽斟酌了一會兒,忽道:“好……那我要認真?了哦。”

你果然是在放水麼?你之前就是故意輸給我吧?

當?他用繃帶纏裹我手?腕和足踝的時候,我隻儘情嘲笑他的花樣老舊,當?他在繃帶外頭纏上了皮索的時候,我依舊眉眼不變,但嘲諷的狠話不斷,可當?他把曾經帶在自己身?上的鎖鏈纏在了我的身?上並且來回交錯的時候,我的臉色稍稍有點繃不住了。

……你的手?法?為什麼比我還熟練啊!?

做完這一切,他檢查了我的狀態,道:“是不是太緊了啊?”

我不屑道:“不緊哪兒有挑戰性呢?你就等著輸第?三回吧。”

梁挽歎道:“那好,一會兒你估計說?不了話,要認輸的話點三下?頭就好了。”

一會兒我為什麼說?不了話?

我還想問這個呢,他就拿了一條布條開?始擰緊成棍子狀,並在布棍子外麵纏繞了許多絲綢和吸水的棉花,我還奇怪他在乾什麼呢,他就捏了我的下?巴,把那纏好的布棍橫著卡在了我的雙唇之間,綁在了臉頰兩側,防著我吐出來。

……我做這些事情之前還特意把香薰鏤空小球都收走了,結果你還搞這出!?

我含著布棍,口中發出了幾聲?含糊不清的低吟窒哼,卻瞧見?他衝我無辜地微微一笑,我倒是想開?口罵他幾句,讓他彆太得意,卻又被他緊接著蒙了雙眼。

接下?來發生的事兒,我們就都知道了。

前兩次都無礙,可偏偏這第?三次加了難度,我就翻車了。

掙紮了半晌,仍是無望脫離,且越掙紮越是喘得厲害,透明的汗珠和清亮的唾液一起浸了下?來,順著下?顎那邊往下?淌,還被他被迫抬高下?巴,露出如此淫靡狼狽、羞恥無助的一麵,也顯得我敗相儘露、任人擺弄了。

無奈之下?,我還是衝著梁挽點了頭三下?。

輸了就輸了,隻要他敢鬆綁,我就敢打?他一頓!

梁挽倒是幫我去除了口中被浸濕的布棍,揉了揉我的臉頰,幫我解開?了剩下?的纏裹,我的手?腕得了自由,便立刻伸手?想去把胸口掛著的鏈夾也給取下?來,這玩意兒夾著兩點穴道,不斷刺激穴位,卻是在胸前蕩來漾去,酥麻疼癢,實在可惡。

他卻忽的抓住我的雙手?,壞笑道:“既然已?輸了,是不是該配合配合我啊?”

我無所謂道:“不就是做那些嗎?開?做就是了嘛。”

他眉眼溫存著笑意:“做歸做,但……彆摘這些嘛。”

……你故意的吧!

我唇邊含了沁涼一笑:“好……不摘就不摘,都是老相識了,我也不怕你怎麼作弄我,隻是想做那些,先等我來上……”

話未說?完,我一指就這麼風風火火地戳了下?去!

敢戲弄我?

先讓我點了穴道,美美踩上你的臉蛋幾腳再說?!

他靈活地躲過幾番,卻抓住了一個空隙,閃電般地遞出兩指,到了我的胸前卻變戳為抓,迅速抓扯了夾在我胸口的鏈條!

我頓時如被擊中軟肋似的,渾身?如過電一般疼癢酥麻了下?來,輕嘶了一聲?兒:“你……”

說?完,我的雙手?朝胸膛扯去,想順手?扯掉這礙事的鏈條算了,可當?我雙手?往前的時候,他卻一個箭步飛到了我的背後,點了我背後的穴道。

我頓時軟軟地往後一倒,被他順手?接了腰身?,攬住了。

梁挽隻輕笑道:“服氣了麼?”

我瞪他道:“要是有劍在手?上,你以為會這麼容易?”

他笑了一笑,倒順順利利地解了我的穴道,我瞬間要去拿劍,他卻順手?撿了腰帶往我手?上一拍,幾番推搡之間,已?把我的手?纏綁在了腰後,把我抵到了一幕牆上。

“現在可以了嗎?”

他在我耳邊無奈地笑了一聲?。

“我若鬆開?你,你能不能彆踩我啊?我這張臉明天還是要見?人的啊。”

“你要去見?誰啊?我更想踩了怎麼辦?”

我氣哼哼地呼了一口,但還是有些感慨道。

“我以為有了還歲神功的加持,就算沒劍在手?,和你近身?也能撐下?幾招,容我到一旁兒去取劍,沒想到……你的近身?功夫也比之前進步了……”

他忽道:“那是服氣了?”

我瞪他一眼,卻是轉而一笑:“暫時是服氣了,不過你最好能讓我一直滿意,若是有片刻讓我不滿意、不舒爽的,我可一定抓住機會

喃風

翻身?踩你,若是踩得狠了,讓你明日沒臉去見?彆人,可彆怪我狠啊。”

“你的狠我可是領教過的。”

他故作後怕地呼了一口涼氣,卻在笑聲?中噴在了我耳邊。

“那為了不讓你翻過身?來踩我,我這次隻好一直綁著你了哦。”

他果真?把我的雙手?固定了幾番,又把我轉過身?,扶到一張床邊,推搡到了躺著的姿勢,狠狠地俯身?下?來親了幾口。

我聽得身?上的鏈條在一道接著一道地發出叮叮當?當?的清響兒,好像一個浪頭接著一浪頭在身?上掀了起來,且全數打?在我們二人身?上。

無獨有偶的,他也開?始了揉按我的穴道。

就是那兩個在胸口的要命穴道,穴位因為被鏈子夾過而有些硬挺而酸脹。

他按摩穴位的手?段可謂是優秀,偶爾配上一點點的內力衝刺,使那感覺時而輕柔如撫下?春日的雪,時而粗率如掃過秋天的葉,那穴位被刺激之後產生的過電般的熱刺感,和流水一般的冷硬感,一時交錯起伏,讓我分不清什麼是冷和熱了。

這家夥偶爾還掰了我的下?巴過來,來一點掠奪性的吻,若是被我咬了嘴唇,他便覺出我的意圖,退開?幾分,若是我衝他揚起臉蛋,就是示意他可以再近一些,再親上幾口。

他讓我慣了他的柔和,再半逼半誘著,讓我也去習慣他身?上那略微粗野的一麵。

畢竟是個武人,那肌腱碰撞肌腱的運動衝勁兒,那手?指擰動胳膊和大腿的外功巧勁兒,那牙齒在脖頸之間參差下?落,如野獸尋找食物一般吮咬著什麼的奇狠勁兒,在這武人的身?軀之上都是體現得淋漓儘致的。

仿佛我倆額頭之間凝著的汗既是蜜糖也是甜水,仿佛那唇齒之間殘留的血沫是猩紅帶著蒼白?的衝動印章,仿佛我一時之間在狂風暴雨之中,又頃刻迎來了一場溫潤細致的春雨,仿佛我是架著一艘小船,進了一個永遠向我開?放的海岸碼頭,又仿佛我就是那座碼頭,而他就是那艘疾衝到碼頭的小船。

仿佛這一刻無分彼此,仿佛分割我們的界限已?不存在。

仿佛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舊人新人

一種翻雲覆雨、一場驚濤駭浪, 一時?巫山之巔,一道瑤池之會,這短短四?句,就是我昨日經曆的寫照。

本以?為如此消耗體力?, 第二日醒來必起不來床的, 可沒想到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具身?軀, 比我想的還要更耐實, 我一起來就開始準備今日的啟程了。

因?為是開飯店的, 我什麼乾糧水酒都不缺,新鮮的水果也得帶上,到這山上去的衣服也帶了一疊, 繃帶傷藥跌打酒也不能缺吧?這林林總總算起來,都夠裝幾個馬車了。

小錯像是一下子和我調換了角色,像個老媽子似的催著我帶這帶那,不能寒了凍了餓了渴了,梁挽倒是準備了很多自己縫製的衣衫和日用品,好像爭著和小錯比誰更貼心, 最後?兩個人?都因?為要帶什麼不帶什麼, 而起了一番辯論。我倒是聽得津津有味, 最後?決定成年?人?就要都帶上,而且還要挑選一些客棧裡的好手, 和我一起出去曆練曆練。

就在?這節骨眼上, 客棧的門口來了一些特殊的客人?。

我讓二人?在?裡麵等候, 我自己和幾位夥計到門口一看。

好家夥。

幾輛裝飾奢華的巨型馬車停在?了門口, 占滿了位置,引爆了一條街上的路人?, 如此人?人?側目,自然是人?人?好奇、人?人?議論了。

說這些馬車是巨型,是因?為它們都堪比一個個小型的移動城堡了,裡麵塞個客廳書房都沒?問題,連領路的馬兒都是個高肌壯,如同馬兒裡的巨人?,獸類裡的浩克馬。

騎在?領頭馬上的,是一位英姿颯爽、寬袖飄飛的紫衣姑娘,她?身?後?一輛馬車被掀起了一簾,露了一張公?子哥的臉,這人?看著文弱秀氣,蒼白如玉,眉眼間帶著幾分隱隱的憂邑,倒似風霜倒灌,雨雪流溢,積的愁風苦水全在?這眉間兩靨了。

除了他們外,後?麵還跟了四?匹馬、兩輛車,馬上都是精乾配劍的護衛,個個形容不凡、神光爍爍,車輛看著也似乎裝了滿滿當當的貨物。

如此人?物、如此排場,又在?如此時?刻來臨,定然有?非同一般的目的和來曆,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還在?想呢,結果這位紫衣姑娘利利索索地下了馬,向我拱手笑道:“在?下趙曦寧,身?後?的是我的哥哥趙夕驚,還有?幾位家族護衛,在?此見過林老板。”

他倆報了姓名,我才有?些驚到。

原來是北地三世家之一的趙家……的公?子小姐!

這裡簡單介紹一下,聶家算是北地三世家裡勢力?最大的一個世家,趙家近些年?來論勢力?和聲名都不如聶家,但?也是聶家之下的第一世家,源遠流長、韻曆深厚,卻不如聶家那樣作惡多端。

這可?是潛力?盟友啊,我正想寒暄客套幾句呢,結果阿渡這廝忽然從我背後?衝了出去,如一道兒離弦之箭一般衝到了趙曦寧身?前,率先?出劍!

怎麼回事兒!敢在?我麵前動劍!?

我欲起劍,卻發現阿渡的劍中沒?有?殺意和力?度,於?是靜觀其變。

趙曦寧也瞬間出劍招架,她?從絲綢一般流動的寬袖之中赫然滑出兩把小鳥一般依依的袖劍,如一把叉子似的架住了阿渡的劍,雙劍沿著阿渡的長劍往下一卡,巧妙運用了“纏”、“粘”、“滑”等多樣柔水激流一般擰動流溢的劍式,分道不多不少,力?度不輕不重,正好卸去了阿渡劍上的“挑”勁兒和“抹”勁兒!

這一去一招架可?謂是毫無縫隙和錯漏,仿佛是表演和打招呼,而不是貿然地進攻和打架。

卸了劍勁兒以?後?,阿渡也喜嗬嗬地收了劍,對著趙曦寧道:“你的劍法可?進步了!”

趙曦寧也瑩然一笑:“我還會進步更多的。”

這倆果然是認識的啊……隻不過你們在?我的客棧門口這樣打招呼,夥計們都看呆了,周圍的鄰居可?都瞪著呢!

為了禮貌,我先?咳嗽了一聲兒。

一聲兒咳嗽過後?就不必禮貌了。

我瞬間抖腕去劍!

寒鐵精英劍的冷光如一道兒流線似的刺入他們之間的空隙,分彆在?阿渡的軟劍之上挑了一挑,再在?趙曦寧的兩把小鳥般的袖劍之上點了一點,逼得他們撤回手,我也撤回了步伐和劍光。

這劍已如一抹緞帶藏進了我的腰間,誰也看不到,誰也想不到——腰帶還是我的劍,我的劍就在?腰上。

且因?為出招迅速,又有?二人?的身?形遮攔,外人?似乎根本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麼,連護衛也是一臉懵逼,才曉得下馬。

阿渡驚詫和興奮地看著我的腰,好像裡麵藏著無窮無儘的驚喜,趙曦寧則有?些詫異和驚豔道:“林老板這一劍是……”

我隻笑著打斷:“沒?什麼的,也和你打個招呼,順便說一下,不管再怎麼親熱,都彆在?門口亮劍哦。”

阿渡聳肩道:“抱歉,剛才沒?忍住。”

說完,他就和我做了個俏皮幼稚的鬼臉,然後?就去和趙曦寧抱了個滿懷兒,接著也抱了有?些局促不安、憂鬱沉寂的趙夕驚。

我奇怪地看了看他們的互動。

怎麼感覺這三個人?是認識的,但?又不太熟?

又回頭一看,我發現馮璧書和梁挽都已經出來了,隻是前者是目光複雜如蘊滿了各種情緒,後?者是歎了一口綿長酸澀的氣,好像各種各樣的故事都壓縮在?裡麵了。

我奇道:“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馮璧書想說什麼,梁挽卻瞪了他一眼,止住了他的話?,馮璧書就老老實實地閉嘴了。

梁挽又對著我道:“此事說來話?長,先?讓小錯招待他們,我帶你進去說這來龍去脈。”

於?是我吩咐小錯給?他們幾個最好的房間,上最好的酒菜,小心招待這些貴客。

我又和梁挽一起到了個僻靜房間,他和我用最簡短精煉的語句一一道來,卻是一波又三折、驚心動魄,聽得我嘴巴張了半天又不知道如何閉上,驚懵半天才回過神。

原來這趙夕驚並非趙家的親生子,阿渡才是!

隻是這二人?身?在?繈褓之中時?,趙夕驚就和阿渡被人?調換了,從此農家子成為了富家子,真正的富家子阿渡卻在?江湖上四?處流浪,沉浸於?鬥劍殺人?、賣了身?子取樂,不過後?兩件事都不是阿渡被迫的,是他自己喜歡才這麼做的。

我聽了以?後?也是沉默許久,頓時?明白了梁挽和馮璧書那表情裡寫滿了的複雜是為了什麼。

那如今這真相大白……那他們兩個……

梁挽看出我的疑惑,繼續道:“阿渡決定還是繼續當他的阿渡,隻是逢年?過節要回去和他的血緣親人?請安,他也希望找少爺繼續當他的少爺。”

我頓覺十分彆扭:“這樣也可?以?的嗎?他家人?沒?意見的嘛?”

梁挽苦笑:“後?來我們查明,趙少爺並非普通農家子,他還是嬰兒的時?候就帶著輕微的寒毒,這隻能是他的母親在?懷孕時?受了陰毒的掌勁兒,內傷未曾好全,誕下他的時?候才會把這寒毒遺留給?他。所以?他自小體弱多病,沒?有?多少健康的日子。”

“而阿渡也因?此覺得——他若是離了趙家的滋養,也很難活得痛快,因?此認為他應該繼續當眾人?眼裡的趙少爺,反正趙家家大業大養得起人?,反正他已經習慣當阿渡了……”

這真假少爺的劇情聽著也太刺激狗血了點兒吧……不過娘胎裡就帶著寒毒?而且是母親懷孕時?了就受了陰寒的內傷?

這個劇情聽起來……怎麼有?點點耳熟呢?

我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於?是到了那趙夕驚的房間,發現阿渡和趙曦寧都在?,我便爽快道明了來意。

當我提出想看看趙夕驚的脈象時?,阿渡有?些好奇,趙夕驚是意想不到,趙曦寧則驚喜一笑:“我隻知道林老板方才那一手是精通劍法,沒?想到你也精通於?內傷的治療?”

趙夕驚本來還有?些猶豫,因?為和我畢竟不熟悉。

阿渡卻微笑著鼓勵他:“這位可?是師承吳醒真的高人?,內功可?不差於?我們任何人?的,你可?放心了吧!”

憂憂鬱鬱的趙少爺這便目光猛地一亮,歡喜且敬佩道:“林老板看著如此年?輕,沒?想到竟然有?如此來曆!”

說完不但?沒?了愁容,還迫不及待地把手腕遞給?了我,兩眼都在?發出那種堪比抽到了傳說級SSR人?物卡的賊亮光芒。

“林老板想看就看吧……我這寒勁兒經由唐約唐大俠的內力?調理過,已好了不少,隻有?一點點殘餘,也幾乎不影響了。”

唐約還幫你調理過?

我聽到這個許久沒?聽到的名字,覺出幾分親切,幾分懷念,唇邊笑容也深了一些。

“好,那我就當做複查一下。”

結果真的摸了脈象,我卻皺起了大眉。

趙夕驚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的麵色,小心翼翼道:“可?是有?什麼不妥麼?”

我收回了手指,隻是先?揣著笑道:“沒?什麼不妥,你這最後?一點點的寒毒和勁氣感覺是紮根於?你的經脈深處,所以?至今還殘餘著,我可?以?用‘還歲神功’幫你調理調理,可?以?完全去除……”

趙夕驚幾乎不敢相信:“當真能完全去除?”

趙曦寧在?一旁聽著,也是驚喜拍掌道:“太好了!”

阿渡瞅著我的神色變化,卻沉下了聲兒:“你還看出了什麼,對嗎?”

我點點頭,麵色微凝道:“這一股藏在?他體內的寒毒氣勁兒……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什麼人??”

我沉聲道:“曾雪陽。”

趙夕驚和趙曦寧是一臉困惑,阿渡卻疑惑道:“我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我歎了口氣:“他原名曾淼,後?改名為曾雪陽,當年?是聶家的前任家主——聶權昭,救了他,並讓他秘密加入聶家。”

除了在?江湖上四?處搜集關於?情報,我這半年?以?來也從阿九那邊兌換了一些零零散散的關於?這人?的情報,我終於?串聯起了一些童年?記憶裡的片段。

渣爹在?我年?輕時?就非常熱衷於?搜羅高手,派他們刺殺威脅過聶家的人?,雖然他從未讓我見過那些高手,可?他和我提起過一些片段。

其中一次,他有?些遺憾地提起,派了一個高手,去刺殺了當年?聞名江湖的“眉朱刀”顧小朱,但?是沒?殺成。

顧小朱曾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刀砍下過聶家骨乾成員的腦袋,也曾易容靠近另外一個骨乾的身?側並一刀兩斷,可?以?說武功極高,因?此渣爹的這次暗殺沒?有?成功。

這是讓他遺憾的第一點。

遺憾的第二點是,他派這位神秘高手去暗殺的時?候,發現這女子當時?已懷有?身?孕,雖然沒?被暗殺成功,也受了聶家殺手的一掌,重傷之下遁走,即便能活,也未必能活到生產之時?。

我當時?也不知道他是遺憾什麼,遺憾沒?能殺了女俠?還是遺憾自己派人?去暗殺一個懷孕的女子,聽起來太缺德了?

反正一個他一個楚容,都不是什麼尊女愛幼的好東西,渣爹早早病死,楚容的身?體聽說也不太好,殊途同歸了啊……

我為了取信於?趙家人?,也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曾經的聶家人?事情一一道出,也渣爹身?邊聽來的事兒說了一遍,聽得那趙夕驚一愣一驚再是一陣無話?可?說的顫抖,聽得趙曦寧的目光裡積攢了許許多多的憧憬和崇敬,聽得阿渡先?是一臉激動再是兩眼複雜,最後?居然含了幾分難得的同情和憐憫,還拍了拍我的肩。

這個家夥倒真是外冷內熱,明明他的身?世比我更倒黴啊,怎麼倒是同情起我來?

趙夕驚則忽然從呆滯之中回過神來,握著我的手道:“你的意思是……那個暗殺顧小朱的高手,就是聶家家主豢養的殺手曾雪陽,而我……我身?上這股寒勁兒,可?能是顧小朱傳給?我的,她?,她?可?能就是我的親娘!?”

我被他晃得一動一顫的,梁挽這時?正好開門過來查看,一下看得眉揚眼瞪,衝過來分開了了他,異常嚴肅道:“趙少爺,有?什麼話?你都得好好問林老板,這裡不是趙家的產業,也不是人?才大會,你不能對他動手動腳的。”

趙夕驚怔了怔,低頭如小動物一般,喪氣且歉疚道:“對,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我對梁挽微微一笑,又大方地擺手道:“沒?事的,趙少爺本來就沒?什麼力?氣,搖晃我也不疼。”

我又看向趙夕驚道:“你的母親很有?可?能是顧小朱,但?顧小朱為何會在?農戶之間產下嬰兒的你,為何之後?不知所蹤,為何當年?你被人?有?意調換,這我就不知道了……”

趙夕驚怔了片刻,忽的雙目一紅,流下滿臉清淚道:“林……聶老板,你今日已告訴我太多寶貴消息了,我,我不知該如何回報你……”

我笑道:“想回報,就好好調養身?體,去把你生母的行蹤找出來,和你的兄弟姐妹一起對付聶家,就好了……”

所有?的線兒都串在?一塊兒了,趙夕驚卻猶豫地看了一圈我身?邊的人?,忽道:“但?我還有?幾句,想單獨和聶老板說。”

“哦?”

我有?些古怪地看了看他,但?無論是梁挽阿渡和趙曦寧,都在?此刻表達了足夠的尊重,等他們退出房間,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趙夕驚忽然拉著我道:“其實三輛馬車裡有?一輛是我,一輛是載貨,還有?一輛,其實還藏了一個人?……”

我疑道:“藏了人?為什麼不讓他住客棧?這人?是逃犯麼?”

他撓了撓腦袋,有?些糾結道:“不是逃犯,但?他的身?份在?此地有?些敏感,不適合公?開入住林老板的客棧,我們就小心養著他,這件事也隻有?我、妹妹,還有?幾個護衛知道,就連阿渡也不知道……”

我奇怪道:“連阿渡也要瞞著?”

他歎了口氣:“林老板若是不坦白你曾經的身?份,我也不敢和你說這人?,你既然坦誠了,我也說句實話?……”

“到底是什麼人?啊?”

他忽道:“是聶雲珂。”

我腦袋立刻炸成了轟隆隆的一團兒,好像幾輛火車同時?在?一座橋上相撞成了齏粉,我身?上一涼,驚愕地攥住他的手腕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他被我的樣子有?些嚇到了,便竹筒倒豆腐一般地迅速說道:“聶雲珂在?照天耀地門與馮璧書決戰,雖然受了劍傷,但?並未危急生命,本來養一段時?間就可?好的,但?他被聶家的人?護送回去時?遭到了不明人?士的伏擊,護送他的人?全死了……他自己也受了嚴重的內傷,掉入河川之中,被我們撿到了……妹妹本來因?為他是聶家人?,所以?不想留他的,可?我卻覺得這等高手,若就這麼默默無名地死了,實在?可?惜,就……就悄悄留下來了。”

啊!?

我急切地瞪著他:“他在?哪輛馬車!快帶我去!”

聶雲珂醒來

當?我看到?雲珂的時候, 隻見著了一個仿佛剛從冰窖裡撈出來的人,他麵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經脈混亂如水火膠著,儼然是受到了內功高手的重創, 我摸了?脈象之後, 連連歎氣,於是連忙把人秘密迎進了客棧之內。

而在鄭重思慮三番之後, 我把梁挽叫來了他的房間。

梁挽一見我, 本?要含笑, 可轉眼看見昏迷不醒的雲珂,笑就過?渡到?了?震驚,震驚到?最後成了?迷惑, 他看了?看雲珂,又?看了?看我,而我揣著沉重的麵色和忐忑的心情,解釋了?這一切的原委。

他耐心至極地聽著,沒有任何打斷的跡象。

最後我隻道:“我知道他之前與你們作?對過?,與馮璧書?決鬥過?, 可……可他現在這樣也?不是在決鬥時搞的, 而是在歸途的時候被人偷襲暗算, 以?至於此的……他內傷如此嚴重,我實在是沒辦法放下他不管。”

我絮絮叨叨了?半天也?沒能找出一個?強有力的理由, 可後來發現我並不需要, 因為梁挽隻是歎了?一口氣, 安慰性地拉拉我的手, 道:“你彆緊張,我沒有生氣。”

我認真觀察他的神色:“你真的……不生氣?”

他隻輕輕一笑, 宛如雲巔之下滾落的一派清風與細雨,說?不出的淡然?飄逸、溫柔和善。

“聶雲珂確實是和我們作?對過?,可他並無偷襲暗算之舉,他做的一切倒也?算是光明正大,更何況他也?暗中幫你不少,你若是能做到?狠心地拋下他不管,我反倒要疑心你是不是我的認識的聶小棠了?。”

真是奇怪,同樣的話由彆人說?來,絕對不會像他這樣有著一錘定音、安撫人心的奇效,他這樣一說?,我原本?懸著的心當?即就放下來一大半了?。

我想了?想,拉著他的手道:“他內傷嚴重,我必須要用‘還歲神功’為他運功幾天讓他醒來,你們也?不必因此等我,明天啟程就好,等他醒來,我立刻啟程追上你們。”

梁挽道:“你一個?人為他運功?安全麼?”

我當?他會責怪我為此誤了?形成,沒想到?第一反應還是這樣會不會耽誤我的安全,我當?即心裡一暖,笑著按了?按他的肩膀:“沒事的,這些年我也?幫過?不少人療過?內傷,為人運功已經是輕車熟路了?。”

梁挽眉眼溫潤道:“即便如此,也?要小心,我在的時候會幫你護法,我走之後,你也?要多找幾個?人幫你護法,要量力而為,彆耗費過?甚,好麼?”

在他的各種溫言關心之下,我準備妥當?,便開始了?幫雲珂運功療傷。

這一療便是渾然?忘我,運了?整整三日。

第一天的時候梁挽甚至還幫了?我,在背後推了?他的內力入我的經脈,幫我續了?一把內力,後來被我催促了?幾分,他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啟程去了?小無相山。

第三日,雲珂總算醒轉過?來,一見到?是我,起先不可置信地微微眯眼,後來猛然?意識到?什麼,瞬間瞪大了?缺乏焦距的眼睛,愕然?和驚喜兩種情緒頓時占滿了?他的五官,滿得都快要流溢出來了?。

他與我兩兩無言地相望,此刻我溫柔點頭?,他卻一時之間沒有任何話可說?,嘴唇微顫如含了?一片兒冰在裡頭?,酸澀和狂喜混雜在一塊兒如兩道難分彼此的顏料,最後隻是說?出了?兩個?字。

“楚……楚淩?”

好久沒有人這麼叫我了?呢,感覺像是上輩子的事兒了?呢,我聽得眼圈莫名?一酸,口中一澀,胸口一緊,好像一種埋藏已久的情緒此刻又?忍不住衝湧上來了?。

我隻含著笑道:“彆說?話,我在呢。”

他激動道:“真……真的是你麼?”

我點了?點頭?,用汗巾擦了?擦凝滿了?汗珠的額頭?,道:“是我,我知道現在臉看上去還嫩了?點兒,可是真的是我……”

他無言無聲地凝視了?我片刻,喃喃道:“我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見到?你……”

我隻是笑了?笑:“你運氣實在不錯,掉到?河裡都能被趙家的趙夕驚給撿到?,若不是他偷偷把你藏到?馬車裡,我也?遇不到?你。”

雲珂震驚道:“趙夕驚?趙家的那個?……救了?我?”

我也?隻道:“你剛醒來,肯定還餓著渴著呢,這裡是我開的客棧,我讓人給你拿點兒東西來。”

說?完就回頭?去吩咐了?門?外守著的小錯,回過?身來,發現雲珂已經習慣性地想爬起身來,卻似是一陣陣發軟和無力,爬起來又?滑了?下去,好像身軀已然?不聽使喚了?一般。

我立刻衝過?去扶他,囑咐道:“你彆強行起身,我幫你運功三天,也?隻能是勉強驅散你體?內的混亂氣勁兒,你的經脈還是受到?了?重創,這些是要慢慢調養的……”

雲珂被扶正之後,便隻淡淡道:“換句話說?,我在好全之前若是強行運功,便會受到?反噬,對麼?”

我點頭?:“你知道就好,現在和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是誰殺死了?護送你的人,是誰在你受傷的時候偷襲了?你?”

雲珂沉默片刻,歎道:“是我不認識的高手,但我這些年樹敵不少,就算被仇家盯上也?沒什麼奇怪的……”

他當?即把當?時的凶險情形一一說?來,講到?對方僅僅是一個?蒙麵的高手,我便覺出了?些許不妙,聽到?後來便更是難掩心中的疑惑和憂慮。

“聶家護送人回去的路線向來隱秘,為何此人能如此精準地埋伏在路上,險些把你殺死?”

他道:“我不知道……”

我斟酌了?用詞,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得罪了?楚容?”

雲珂猶豫了?片刻,忽然?領悟到?什麼似的,猛地回頭?看我:“不可能是他,他還用得著我,而且……”

我卻盯著他臉上所有的變化,道:“若你真心覺得不可能是他……你方才在猶豫什麼?你為什麼說?他是‘用得著你’,而不是顧念著‘兄弟情誼’?”

雲珂閉上了?眼,似乎在內心進行著某種不為人知的劇烈掙紮,好像一個?個?不可告人的念頭?把他的內心燒得滾燙無比,臉色蒼白夾了?幾分殘青,好半天才微微顫抖道:“你彆說?了?……”

我不想說?,可是還是得說?的。

“撤離路線知道的人並不多,而且你失蹤已有至少半個?月,在此期間,我在聶家附近安插的線人,卻未曾告訴我任何聶家在大規模或小規模搜什麼人的消息……好像你的失蹤並沒有引起他的任何注意……”

雲珂內心的掙紮似乎是在愈演愈烈,到?最後幾乎成了?一場潰不成軍的敗退,敗退的是他多年積累的冷峻和鎮定。

他麵色蒼白、嘴唇顫抖道:“他不可能,他不會的……”

如此的震動,卻讓我隻留下了?幾分苦笑。

“彆人也?許不能,可楚容……我實在是太了?解他了?,他當?初連大姐都能下手,你捫心自問,大姐教他護他,難道就比你少麼?”

雲珂僵靜片刻,便如一段枯死的朽木般陷入沉默。

我再?看他:“他已經不是之前的他了?,你應該知道的。”

他隻是極力地搖頭?,好像抓住了?什麼岌岌可危的信念似的,虛弱道:“我不信是他……楚淩,你不必在此挑撥了?。”

我忽道:“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是雲珂,這四?年來,他被老三和老二接連囚禁,那時你並沒有第一時間營救他,對吧?”

雲珂雙眉一震,卻不言語。

我道:“我知道你那時在觀望,是因為你也?看不慣他當?年的一些做派,想看看老二和老三做得如何,對麼?”

雲珂眉宇酸澀,笑容發苦得像是一杯陳年的茶。

“他的做派我本?就看不慣……當?年讓我無法釋懷的是,他因為自己的固執和任性,害死了?你,我那時根本?沒法原諒他,我認為他應為此得到?懲罰才是……”

我內心一震,沒想到?他和楚容疏遠竟還有這一層的原因,於是歎了?一口氣:“你能這麼說?,也?不枉費我這三日日夜不停地為你運功療傷了?。”

他有些心疼和感激地看了?看我,我又?道:“你沒有第一時間去營救他,而是看到?老三落敗,老二與北汗人勾結之後,你忍無可忍,才和聶家內部的其他人一起合作?,推翻了?老二,重新擁楚容上位,對不對?”

雲珂點點頭?,我又?一針見血道:“你雖是有救他的功勞,可你之前的觀望和猶豫,他一定也?知道,你覺得以?他的性子,是會感激你多一些,還是會忌憚你多一些?”

他眉目急震道:“可他不會因此就……”

我道:“一定還發生了?什麼,對麼?”

雲珂似被問到?關鍵,近乎虛脫一般地無力道:“是……”

“最近他記恨起之前擁護過?老二老三的人,也?恨那些當?年坐視他被囚禁折磨的叔伯,他對這些人下了?手,我勸過?他,他對我就有些不太滿,這些年,他也?一直在找薛蘭動和女兒的下落,發現找不到?,便想把薛家的老人陷害下獄,以?此逼薛蘭動現身,我為此勸他彆把事做絕,他就因為之前的不滿加這次的勸諫,對我大發雷霆,之後就讓我暫時離開他做一些事,說?是讓彼此都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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