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言就讓他們母子在後院裡呆著,她叫人去打探文康平如今的住處。
文康平現在成了狀元公,又馬上要跟公主成親,自然不會還住以前租的破院子,朝廷照顧他,給他找了從獲罪官員手裡收繳上來的宅子住著。
打探清楚之後,蘇婉言就讓酒樓的夥計雇了車把青娘母子帶去了文康平現在的住處,她跟青娘交代,讓她先不要告訴文康平是自己幫了她。
蘇婉言沒有跟去,她料想文康平估計一時間不會認他們母子,就讓夥計先不要把車趕回來,在外等著他們。
他們去的時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文康平就從翰林院回來了,見到他們,他絲毫沒有驚喜的感覺,隻覺得慌亂,想快點把他們打發走,要是讓榮昌公主知道他們的存在,婚事告吹是小事,他還會被降罪,說他欺君罔上,那他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他把青娘和文宴遊拉進院子裡說話,青娘看到他,喜極而泣,見他穿著氣派,又住著大宅子,這是她夢中的情形,沒想到真的變成了現實,她抹著眼淚說:“康平你終是出息了。”
她又推著文宴遊上前,“快,叫爹。”
文宴遊抓著青娘的手,怯怯地叫了一聲,睜大眼睛好奇地打量麵前的男人,覺得他好像是自己的爹,但又覺得很陌生。
文康平看著文宴遊的時候還動容了片刻,但很快就收起自己那一絲憐惜之情,淡然地對青娘說:“我雖然考了狀元,但現在還在翰林院,品級很低,也沒什麼錢,這宅子都是朝廷借給我住的。”
他見青娘一臉茫然,才意識到她根本不懂,就乾脆補充道:“我的意思是現在我養不起你們,你們還是回鄉去吧,我把盤纏給你們。”
青娘連忙搖頭,“不,我們不回去,你養不起我們,我可以自己出去找事做,掙錢養活我和宴遊。”
“你們必須回鄉去,現在就走。”文康平嫌惡地看著青娘,低聲嗬斥道。
青娘哭起來,邊哭邊說:“他們說你要拋下我們母子不管,說你沒有良心,忘恩負義,我還不信,原來你真的是不想要我們了。”
文康平根本不在意她說的什麼沒良心,忘恩負義,他從老家出來的時候躊躇滿誌,想著自己一句高中了就可以讓妻子和孩子,以及老父老母過上好日子。
可他受了那麼多苦才來到京城,到了京城又受儘波折才到了現在這個境地,他早就拋棄了良心,他要儘快在朝中站穩腳跟,抱緊皇帝這棵大樹,讓自己被重用,最後加官進爵,做人上之人,再也不過那種苦日子。
見青娘大哭,他急的背過身去,又轉過來低聲抓狂道:“你彆哭了,被人看見了不好。”
青娘搖著頭抹淚,強忍著傷心,咬著嘴唇把眼淚憋了回去。
“我就跟你直說了,皇帝下令,讓我和公主成婚,我沒辦法就答應了。皇帝要是知道我在老家成過婚,還有孩子,會砍了我的腦袋,你知道嗎?不是我不想把你們留下,實在是不敢啊,要是我被砍了頭,你們還有什麼指望?你們來見我要是被發現了,我就真的完了,明白了嗎?”
青娘聽了,才知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她嚇得不行,那顆卑微善良的心隻想到自己和孩子還真是不應該來,要是害了文康平可怎麼辦。
她忘記了傷心,連忙對文康平說:“若是這樣,那我們走,立刻就走。”
文康平見青娘果然被說動,放下了心,從袖袋裡掏出幾塊碎銀子給了她,就馬上把他們打發走了。
青娘稀裡糊塗的出了門,眼看著大門在他們眼前關上,傷心地摟住了文宴遊,又站了一會兒就拉著文宴遊就無奈地要離去。
酒樓夥計上前,對他們說:“這位娘子,我家夫人讓小的在這裡等著你們呢。”
“啊。”青娘又抹了抹眼淚,扯出一點笑意,對夥計說,“那真是太謝謝夫人了,也勞煩你。”
他們坐上馬車又回了酒樓,蘇婉言見他們母子果然又回來了,問了一下青娘跟文康平怎麼說的,青娘抹著淚就把文康平說的皇帝下令讓他娶公主的話說了。
又說:“我們還是回老家去,要是讓皇上知道他有妻兒,他就會被皇上砍了腦袋,那可怎麼行。”
蘇婉言在心裡嗤之以鼻,心想文康平這是欺負青娘什麼都不知道,他若是有擔當,還願意認青娘和文宴遊,難道不應該在皇帝下令的時候就主動交代自己在老家有妻兒嗎?
被他這麼一洗腦,青娘還覺得是自己的錯,覺得自己不該來找他,真是個沒良心又壞了心眼的王八蛋。
她勸青娘道:“你先彆急著回鄉,剛到京城又要走,你們身子吃不消,你這不是還帶著個孩子嗎,把他折騰個三長兩短,你後悔都來不及。一會兒我讓掌櫃的收拾收拾,你們在這後院先住下,等養好了身子再說。”
青娘看著瘦弱的文宴遊,覺得蘇婉言說的有理,就忙不迭地謝她:“受夫人這麼多恩惠,我這什麼都沒有,都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隻能等下輩子結草銜環再來回報了。”
蘇婉言忙笑著道:“你言重了,我幫你是舉手之勞,還需什麼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