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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午睡甜絲

“自……自然是……要午睡的!”寧歡意眼神有些慌亂, 她向後側側身子,不敢與蕭凝安靠的太近,即便是成婚做了那麼親密的事情, 卻也還是感覺二人之間似乎有什麼隔閡。

在下意識的臉紅時,心中也會升起一番不安的心緒,蕭凝安看出來寧歡意眼底的不安, 於是她並沒有靠的很近, 隻是淡淡開口。

“既然要午睡, 那就快些休息吧。”蕭凝安起身把二人之間的距離拉長, 她臉上原本是笑意十足, 而此刻意識到了什麼後笑意便漸漸退去。

寧歡意不知道為什麼蕭凝安突然間就暗淡下來,但她也不好多問, 既然蕭凝安都說了, 就隻好撫平衣裙的褶皺。

寧歡意緩緩踱步到床榻前, 看著如今極為安靜的午後時光, 還是大著膽子:“下午殿下也要陪我一起去蕭家,不如一起休息?”

蕭凝安原本是站在窗邊向外看, 甚至沒有踏入裡屋, 隻是站在如意居的外屋當中。

而寧歡意說出來這番話的時候, 已經很大著膽子了, 既然蕭凝安不願意和自己一起午休,那寧歡意也樂得清閒。

隨即, 青黛應傳召而入內,給寧歡意卸下發髻上的釵環,又打來一盆水來淨麵, 一道道繁複的工序完成之後,寧歡意才算是躺在榻上準備入睡。

寧歡意從前在閨閣當中就有這樣的習慣, 所以很快便睡意襲來有些意識模糊,她迷迷糊糊的看著床榻上精致的房梁,已經不再是永昌侯府裡麵的裝飾雕刻紋路。

漸漸的,呼吸聲清淺,寧歡意已經睡去,而這個時候蕭凝安將這些伺候的丫鬟全都趕了出去,自己坐在床榻邊上。

看著寧歡意安寧的睡顏,剛剛心中升起的那番失落,也可以忽略不計了。

“歡意……安安不膽小了……”蕭凝安聲音極輕極輕,哪怕是有人現在趴在她嘴邊也聽不太清楚,隻剩下嘴型。

蕭凝安一隻手撐著下巴看著床榻上已經沉沉睡去的寧歡意,又伸出手來替她蓋了蓋攢金絲的錦被。

也不知道蕭凝安在寧歡意的床前坐了多久,她起身往書房走去,既然已經決定要晚些再去蕭府了,為了給蕭府麵子,那就要留在那裡吃晚膳了。

蕭凝安打算等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再去叫寧歡意起身,因此她現在轉身去書房接著把還沒處理的奏折全都看一遍。

蕭凝安剛到書房,抬起頭就看見宋儒一臉笑意的坐在那裡算賬,蕭凝安頗覺得好笑,她坐到奏折前,還沒來得及詢問宋儒,宋儒卻自己說出來了。

“哎,從前殿下為了批閱這些奏折可以連飯都不吃,如今啊……也算是有人能管得了殿下了。”宋儒是唯一一個敢把這種話說出來的人,不僅僅是因為他年邁,算是老者,更多的還是輔佐了蕭凝安在剛剛回到京城的時候,一係列的動作導致那些大臣不敢再上書彈劾。

蕭凝安雖然對旁人說話極少,也甚少有什麼好臉色,但是對著宋儒也是少見的脾氣好。

“娶來伺候著罷了。”蕭凝安現在不敢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原本方才是寧歡意主動靠近自己,蕭凝安想逗逗她,可惜就把人給嚇著了。

現在的蕭凝安隻是想要在寧歡意身邊照顧她,將她的身體料理好,等過段時間京城當中各項事務都安穩下來,就出去找那位……神醫,討藥來治寧歡意。

而如今,也就隻能好吃好喝的養著寧歡意,絕不可生出半點閃失。

“殿下,隻是我要提醒您一點,切勿忘記用永昌侯府打消皇族對您的忌憚。曆史上所記載的攝政王,全都是將皇帝一族視為傀儡,而本朝確實是一個特例。雖然,您叮囑過不許過問當初戰場上是如何說服皇帝賜封攝政王的,但如今既然已經回到了京城,就已經是皇帝的地盤……”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宋儒沒有把接下來的話全都說出來,可蕭凝安聽到這話的時候還是眉頭一皺。

“隻有永昌侯府了嗎?”她有些不太情願,就連握著毛筆字手都隱隱可見青筋,很是為難。

宋儒見狀直接跪倒在蕭凝安身邊:“殿下!萬萬不可忘記大計!!永昌侯府乃是上佳人選……”

蕭凝安將手中的毛筆擱下,揉了揉眉心,她先是讓宋儒起來,隨後聲音低沉表示並不會忘記的,宋儒再三確認後才敢捧著賬簿離去。

此刻,書房裡麵就隻剩下了蕭凝安,她不住的拿毛筆寫著什麼,心裡卻煩躁不堪,她為了平息心中的煩躁,就拿起了一本佛經,看著看著……才算是穩下來些。

初夏的午後已經有些悶熱了,蕭凝安批閱完奏折後想起來昨夜就容易將被子踢開,如今更比昨夜熱,一定又不老實踢被子了。

蕭凝安就如同操心的老母親,快速的來到了如意居,此刻的如意居裡麵已經沒有丫鬟,都在耳房等吩咐。

蕭凝安躡手躡腳的推開如意居房門,她都不懂自己居然有一天在自己的府上還會這麼小心翼翼,如今太陽漸漸西斜,寧歡意果然踢開了被子。

還好身上的衣物並未脫下來,甚至額際還冒出一層細細的薄汗。

蕭凝安走到她身邊,寧歡意並沒醒,隻是神情不太好,似乎做了什麼噩夢一樣,蕭凝安就從梳妝台上拿起寧歡意一直握著的那柄團扇,輕輕的在寧歡意身邊給她搖著。

團扇所帶起的微風終於像是趕跑了寧歡意夢裡的怪物,寧歡意的緊皺的眉頭也漸漸鬆了。

蕭凝安覺著心裡舒暢,就這麼不知疲倦的一直給寧歡意打著扇,不徐不疾的倒是很舒服。

日頭西斜,漸漸的快要落下去,蕭凝安一邊搖著團扇一邊思索該如何叫寧歡意起身,誰料卻在低下頭的瞬間,對上了寧歡意那濕潤潤的杏眸。

“這是……哭了?”蕭凝安最見不得的就是寧歡意哭,她立刻手忙腳亂的那這帕子擦拭寧歡意的眼角,又想著是不是自己大驚小怪了於是很緊張的寧歡意又想著是不是自己大驚小怪了,於是很緊張的盯著寧歡意看。

寧歡意原本的確是有點想哭,結果看到了這樣的蕭凝安,就又覺得好笑,她接過來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隨後道:“殿下不用緊張。我隻是一睜眼看見你在給我扇風,想起了小時候窩在娘親懷裡的時候。”

那個時候寧歡意身子更弱,旁人家的女兒都能滿地跑了開始記事了,寧歡意雖能記事卻還不會走路,身子弱的風一吹就能倒。

那是個盛夏,永昌侯府領來的冰全都不敢用,寧歡意身子太弱,生怕用了冰就受寒。

可是寧歡意也怕熱,裴阮就抱著她用一把團扇給她扇風,甚至都不放心把這事交給下人來做。

就一直這樣的,度過了那年盛夏,寧歡意記憶當中這樣的畫麵一直鮮明,原本以為嫁出來了還不怎麼想家,甚至出嫁那日都沒哭出來。

可是在這樣細小的事情上卻有些想哭。

蕭凝安聽到這話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是想家了:“明日三朝回門,我們早去晚歸。可好?”

寧歡意錯愕的看著蕭凝安,雖然女子結親不同於那些嫁給男子的需要守的規矩多,但蕭凝安好歹是攝政王,若是一整天的時間都陪自己在娘家……是不是不太好?

寧歡意愣了好一會兒,將自己心裡的顧慮說出來,蕭凝安卻滿不在乎:“正好可以找嶽父大人商討一下如今朝堂上的事情。”

寧歡意突然笑起來了,她開心的像個孩子,眼眸彎彎就差沒抱著蕭凝安的胳膊歡呼了,好在還是寧歡意記得一點禮儀的,便強忍住,傳喚青黛進來給自己洗漱打扮。

寧歡意本來底子就特彆好,平時都是不怎麼施粉黛,如今淺淺的粉黛勾勒的寧歡意精致明豔,雖然眉眼間那股病氣是怎麼也掩蓋不去的,但這卻恰好形成了京城中最為驚豔的病弱美人。

很快便將自己收拾妥帖了,寧歡意踮起腳尖給蕭凝安把發絲撫平,也滿意的笑著:“走吧。”

二人坐上馬車往蕭府趕的時候已近傍晚,寧歡意原本很興奮,但是離著蕭府越來越近,心裡就開始沒底:“殿下……你說哪有去拜見婆家是傍晚去的……他們會不會覺得我特彆沒規矩?”

蕭凝安聽她突然冒出這句話,就知道寧歡意是心裡沒底,她咬咬牙,大膽握住寧歡意的手,心中波瀾四起,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王妃放心,他們不敢說什麼。”

寧歡意倒是並不介意自己的手被蕭凝安握著,她點點頭,乖巧的不再說話,偶爾掀開馬車的簾子向外看,觀察著不怎麼踏足的京城這邊是什麼景象。

越是擔心什麼便什麼就來,寧歡意總以為時間還久,結果下一刻馬車就停了。

“殿下,娘娘請下轎。”青黛規規矩矩的聲音響在馬車外麵,寧歡意給自己打了氣,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掀開馬車門簾往下走。

第42章 拜訪蕭府

蕭凝安卻還是攔住了寧歡意, 她一個眼神示意寧歡意能夠安心,自己就率先掀開馬車的簾子走了下去,立在馬車旁伸出手牽著寧歡意的手。

二人這新婚濃情蜜意的模樣在外人的麵前展示了個十足十, 蕭府出門站在這裡恭候的蕭遠岸和蕭夫人都不由得臉色一愣。

因為他們看到了跟在馬車後麵被拷著的王福家的。

“父親,母親。”蕭凝安隻是神色淡然的看著他們,稍微作揖, 就算是行過禮節了, 而寧歡意跟在身邊, 從小就知道各種場合該用什麼樣的禮數, 如今已經不算是自家殿下的生母生父, 自然不用稱呼婆母。

“蕭大人,蕭夫人安好。”寧歡意向來都是乖乖巧巧的, 再加上略有些病氣的臉龐, 讓人壓根兒不敢說什麼重話, 蕭夫人笑盈盈的走過來扶起寧歡意。

“哎呀, 這個姑娘看著就懂禮節,讓人心生歡喜。”蕭夫人很乖覺, 她察覺到了蕭凝安似乎是很喜歡這個新娶的王妃, 又想到如今整個蕭家都是因為有個攝政王後輩而突然在世家當中再度崛起。

蕭遠岸知道這個道理, 蕭夫人自然也是明白, 而蕭凝安生性冷淡,從不與人多交結, 蕭遠岸他們一乾人就算是想要巴結蕭凝安也無從下手,而如今正好有個軟軟糯糯的小團子。

蕭夫人的想法是,把她拉入自己的這邊, 時時吹著枕邊風才好。

打定主意的蕭夫人更是拚了命的擠出笑臉,寧歡意從來沒有跟蕭家接觸過, 所以來的路上也是十分的忐忑,再加上自己這第一次登門就仿佛興師問罪一般。

恐怕會留下很不好的印象,誰知道這蕭夫人看起來……倒有點熱情過頭了。

一群人就這麼圍著新婚的二人入了蕭府,寧歡意手裡拿著團扇半遮麵龐,眼神也在無意之間打量蕭府裝橫。

不一會,就對蕭府有一個大概的了解了,這府中的裝飾說豪華也不豪華,但說平常也絕不平常。

所用的材質還有一些紋飾圖樣都是在幾十年前最為時興,很是尊貴的代表,但是近些年來京城當中有頭有臉的門戶全都根據當今聖上的榮寵程度又更換了自己府中的東西。

這蕭府卻幾十年未曾動過土,看起來就像是守著曾經的榮耀故步自封一般。寧歡意因為生著病一直待在府中,不怎麼出門參加各種宴會,但是也能夠耳濡目染的知道一些官場上的事情。

姓蕭的功勳世家在京城當中就沒幾家,更何況這十幾年來寧歡意也沒聽說過蕭家有什麼豐功偉績,因此也隻是模模糊糊的記得有這麼一個曾經權勢不小的蕭府。

現在反而是在吃之前的老本了。

要不是蕭凝安這次還京記到了蕭家名下,恐怕他們隻會比現在過的還要差。

“歡意身子可還好?”寧歡意跟著蕭夫人來到蕭府待客的正殿剛剛坐下,就聽見她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詢問

但也是,永昌侯府和蕭家從來沒有什麼交集,這突然相見蕭夫人根本就不知道聊什麼,隻有寧歡意這身子抱恙,乃是整個京城都知道的事情。

寧歡意早就準備好了應對這一問題的回答話術:“承蒙夫人關懷,身子還是老樣子。不過幸虧有太醫院院首所開的藥,可以壓製住咳嗽,已無大礙。”

蕭夫人聽這話,笑著的眸子頓時也是劃過一抹暗光,太醫院院首按理來說是隻能待在宮中,以便宮中嬪妃,皇後等人的傳喚,而寧歡意卻能夠喝他開的藥方可見永昌侯府的麵子有多大。

能夠指使得動禦醫。一個高門大戶裡出來的女孩子,絕對不是什麼等閒之輩,蕭夫人想要去控製住寧歡意恐怕也有點難。

蕭凝安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說話,自她回到京城裡來,加上這次,一共才登門蕭府三次。

而且每次來到這裡都不怎麼說話,隻是一個勁的聽著彆人說,蕭遠岸隻覺得很是尷尬,於是也開始跟著蕭夫人一起對寧歡意噓寒問暖。

寧歡意倒是應付的來,像這種長輩問候環節,自己一直是從小就拿捏自如的。

青黛規規矩矩的站在寧歡意身後替她扇著風,也幫自家王妃觀察著蕭府的一些細節。

就在這詭異的氣氛當中,突然又添上一號人,她一身綠色衣裙娉婷而入,看著寧歡意的眼神似乎是要生吞活剝了。

寧歡意很少遇見過這樣的,上一次這麼赤裸裸的表露出對自己的討厭還是那無腦的黃婕。

“這位是?”寧歡意率先開口詢問蕭夫人,寧歡意詢問府中賬簿的時候,也曾經留意過詢問蕭府家除了蕭遠岸和蕭夫人還有什麼旁人,他們是有一個女兒,但聽說那女兒性子純善耿直……

等等,耿直……就是傻唄?

寧歡意頓時扶額,感覺有些厭惡這些蠢的沒邊的人,這個時候蕭夫人也開始介紹:“這是我女兒蕭韻,就這麼一個女兒,實在是慣的。蕭韻,還不向王妃娘娘行禮!”

蕭夫人雖然疼愛蕭韻,卻也知道如今這種場合絕對要做的滴水不漏,至少在禮節上不能出錯,要不然談什麼控製利用寧歡意。

蕭韻不情不願的朝寧歡意行了個禮,隨後眼睛帶著星星一般,小心翼翼的靠近蕭凝安,周全的行禮:“妹妹見過姐姐。”

“本王說過,不許稱本王為姐姐。”蕭凝安冷著一張臉,極其厭惡的看向這濃妝豔抹一身香氣的蕭韻,原本因為一些事情需要記在蕭遠岸名下這事已經讓蕭凝安很不爽了。

現在還有一個這麼鬨心的人在自己麵前晃,蕭凝安煩躁的皺皺眉,已經說的很客氣了。

這是換了任意的什麼奴仆,估計已經被扔進地牢喂蛇了。

蕭凝安冷下臉來很有威懾力,上位者的氣勢此刻毫不掩飾的施壓下來,蕭韻立刻顫抖著身子點頭,然後挪到蕭夫人身邊抱著她胳膊,卻還是不死心。

寧歡意見狀唇角不受控製的彎起,還沒來得及拿團扇遮擋住,就被眼尖的蕭韻看見了。

“王妃娘娘,你笑什麼?你難不成看到我被訓斥了你很開心?”蕭韻果然是個沒腦子的蠢貨,可能是蕭府的環境太過安逸,蕭夫人也不是什麼眼光長遠的人,才教養出來這麼個廢物。

寧歡意收斂了笑意,挺直腰板準備應戰,誰料蕭韻那個蠢貨還接著喋喋不休。

“也不知道你這個病秧子能不能管理好攝政王府,要知道攝政王府可是禦賜的大宅子。”蕭韻說這話的時候,那驕傲的神態就仿佛自己已經是攝政王府的女主人了一般。

蕭夫人聞言瞬間罵了蕭韻一通,她知道自己這女兒心儀蕭凝安,但是卻不知道,即便是人家有了王妃,居然還不死心。

死丫頭簡直是語出驚人,如今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寧歡意聽到這裡,就覺得無比諷刺,還質疑自己?那就彆怪自己開始興師問罪了。

“青黛,把王福家的帶上來。”寧歡意懶洋洋的靠在椅子靠背上,喝著蕭府端上來的茶,現在的她怒極反笑,一點也不著急。

在青黛應聲下去帶人上來的時候,寧歡意還嬌聲嬌氣的朝蕭凝安說話:“姐姐不會嫌棄歡意是病秧子,難當王妃之位吧?”

寧歡意把姐姐這個字咬的又重又媚,她杏眸微微垂下提前帕子一副悲傷感秋的模樣。

蕭凝安鮮少見到這樣的寧歡意,猜測到了寧歡意的意圖,紅唇微啟:“唯有歡意,堪當本王的王妃。”

這話就好像是在當眾打蕭韻的臉,蕭韻她氣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方才對自己說話就是那般夾槍帶棒,還冷著一張。

現在對自己王妃說話就是濃情蜜意,蕭韻心裡酸的不行,她跺了跺腳找到一處位置坐下,要看寧歡意整出什麼花樣。

而蕭夫人卻害怕了,當初他把這些不中用的奴仆送到了攝政王府的時候,就是想著一來能了解蕭凝安的衣食住行,二來自己也得了個名聲。

誰知道這新婦剛剛嫁到攝政王府就開始清理門戶了?

青黛效率很高,不僅把王福家的二人都帶了上來,還把賬簿也一並從馬車上拿了過來,既然要帶著這些人興師問罪,自然也是要有些證據的。

寧歡意讚許的看了青黛一眼,然後擱下茶盞,收斂起笑意:“蕭夫人,這王福家的您可識得?”

蕭夫人硬著頭皮的看了他們幾眼,然後強笑著:“自然識得,這是我蕭府很是得力的仆人,送去攝政王府了。怎麼了?”

寧歡意知道蕭夫人現在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塗,但是她也不惱,也依舊很禮貌的端著那賬簿走到蕭夫人麵前給她看。

“夫人掌管府中事務這麼多年,想必這賬簿還是能夠看明白的吧?”寧歡意不自己說,就等著看蕭夫人還能為這“得力奴仆”找什麼彆的借口。

蕭夫人看著賬簿,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沒想到這兩個蠢貨居然撈油水都這麼正大光明的。

也沒想到寧歡意一個新婦,成婚第二日不僅僅能做到蜜裡調油,還……看了賬簿收拾了奴仆?

第43章 蠢貨蕭韻

半柱香時間過去了, 蕭夫人還是久久的未能說出什麼話來,隻覺得這個賬簿是在哐哐的砸自己的臉。

王福家的現在一直跪在地上闡述自己是如何撈油水的,寧歡意有點詫異, 她原本就是害怕王福家的來到蕭府老窩突然變卦不願意配合,這才出門的時候多留了一個心眼,將那本直接敘述了他們罪證的賬簿給帶了出來。

誰知道這兩人居然如此乖覺?寧歡意將目光移向蕭凝安, 頓時又覺得很合理了, 蕭凝安早先便輕飄飄的說過把他們丟去地牢。

如今自然是被王福家的誤會, 以為自己能夠乖乖認錯, 將功補過, 就能接著完好無損的待在攝政王府裡。

但是怎麼可能?攝政王府這樣的地方是絕對容忍不下不忠的仆人呢,今日他們可以為了免去皮肉之苦而共出昔日的老主子, 誰知道明日會不會就為了一己私欲而出賣攝政王府呢?

這個道理寧歡意明白, 想必蕭凝安自然也是爛熟於心。

“好啊你, 大膽奴才!把我們蕭府的臉都丟儘了!要不是你們作惡多端, 這殿下娶的新婦也不可能成婚第二日就帶著你們來興師問罪。”蕭夫人將賬簿拍在桌子上,大聲嗬斥製止住了王福家的繼續認錯。

看似是蕭夫人丟儘了臉麵後的大發雷霆, 可寧歡意越聽這話臉色越差, 興師問罪這樣的詞在自己的印象裡似乎就不是什麼好的詞彙呀。

蕭凝安那張好看的臉上也漸漸顯現出不耐煩, 她剛要說話, 坐在蕭凝安身邊的寧歡意便如同小貓一般扯了扯她的袖子。

蕭凝安順著力道看過去,發現寧歡意朝自己搖搖頭, 於是便作罷,全然相信自己王妃。

“夫人……”就在蕭夫人要接著發作,然後將這件事情輕描淡寫的揭過去時, 誰知寧歡意卻提著手帕擦著眼角銜著的淚水。

蕭夫人覺得萬分頭疼,為什麼這位活祖宗什麼時候都能掉下眼淚來?

“夫人若是嫌歡意多管閒事了, 那歡意即刻並將王妃冊寶送還到太後手中,不敢再管理攝政王府任何家事,一切交由您來操辦,如何?”寧歡意接著說道,她的杏眸當中儘是委屈求全後的神情,一打眼看過去,所有人都覺得寧歡意這是心裡的確這麼想,而不是什麼計謀。

蕭夫人實在是怕寧歡意真的來這一套,再加上自己一個僅僅是把蕭凝安記在名下的連繼母都算不上的人物,怎麼可能還敢以婆母的架子去掌管人家小兩口的事情。

蕭夫人左看右看也根本觀察不出來寧歡意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她隻好笑著哄寧歡意:“歡意呀,我不是這個意思,剛剛一時間氣急了,可能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讓你誤會了,還希望不要往心裡去呀。”

寧歡意要得就是這個效果,剛剛蕭夫人不是在話中下套讓彆人傳出去,都是自己這個剛成婚的為難蕭夫人嗎?那偏偏就要由蕭夫人自己再站出來“辟謠”

寧歡意這才滿意,雙手叉腰的坐著,隻是眼角還銜著方才的淚水,那驕傲的小神情被淡定喝茶的蕭凝安儘收眼底。

蕭凝安原本害怕在這樣的場麵寧歡意隻會有些膽怯,誰料自己這小媳婦居然還能夠反將一軍,每一次都是讓在後宅爭鬥多年的蕭夫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此刻越發覺得寧歡意並不僅僅是自己看到的這樣,越發覺得越發覺得寧歡意聰慧機敏。

許久沒說話的蕭遠岸重重的將茶杯放在桌子上,他方才一直覺得臉上過不去,於是強裝自己不存在,誰知道見自己這夫人居然被整成這樣,更加無法裝隱形人了。

“原本我們的確是想著攝政王府建立之初,定是用人之際,於是便將府中用了多年的老手給派了過去,誰知道他們離了蕭府之後竟然變得如此貪婪。此時也算是我們對不起二位,王福家的按照律法押送至順天府,不管是什麼樣的處罰,我們蕭府定不會乾涉。”

蕭遠岸既然說了這話,其實寧歡意倒也沒有非得把他們帶回去的意思,剛打算鬆口卻突然想起來,蕭遠岸和蕭夫人一致決定將這些仆奴送過來,如果說蕭夫人僅僅是為了清理門戶,將這些亂七八糟的人送給攝政王府,那……蕭遠岸又是何居心呢?

像蕭遠岸這種,襲爵到蕭家結果整個家族步入沒落,隻能開始吃老本的狀況,一定是他不願意所見到的。

而如今朝堂上多針對攝政王,他們蕭府眼看投靠蕭凝安無果,便走了另一條極端的路也無可厚非。

說不定就是為了安插人手,時間一久,能夠竊取到更多有用的信息給那些敵對的大臣們。

以此打開自己在朝堂上的道路。

雖然這一切還都隻是寧歡意的猜測,但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如果這次讓王福家的留在了蕭府,轉眼找幾個替罪羊送去順天府也不一定,王福家的說不定能為他們提供什麼關於攝政王府的信息。

寧歡意如此轉念一想就已經脊背發涼,冷汗直冒,她看著眼前道貌岸然,一臉偽善笑意的蕭遠岸夫婦二人,就覺得惡寒。

“不用了,歡意甫一入府,查到這樣的事情,心中的確是有些著急了,便急著帶過來讓夫人幫忙訓誡一二。而如今府裡還需要這二位得力乾將輔佐著管理攝政王府,想必已經經過夫人的訓誡過後,他們應該也不敢再做什麼事了。”

寧歡意此刻倒是一臉聖母的模樣,字字句句彰顯著以德報怨,反而襯得蕭遠岸和蕭夫人二人不近人情,侍候了自己這麼多年的仆人,也能夠直接押去順天府。

王福家的蠢笨,根本就沒有聽出來寧歡意的意思,也確確實實以為蕭遠岸就是要把自己送入順天府大牢,於是王福家的不斷磕頭:“還請夫人老爺饒我們一命,繼續戴罪立功,在攝政王府好好輔佐王妃娘娘。”

蕭遠岸現在臉色也不是很好了,可是寧歡意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身邊還有個活閻王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似乎不答應就立刻可以掐斷自己的脖子一般。

蕭遠岸隻好囫圇著應下,這幾個人喝茶都喝不安生,便叫下人抓緊傳晚膳,現在蕭遠岸的想法就僅僅是抓緊給她們用完晚膳,然後就送走兩尊大佛。

蕭府還是保持著前些年的一些傳統規矩,將餐廳設置在了專門的小花廳裡,這一點倒是極為雅致,寧歡意決心回到攝政王府之後也如此設置,這樣就不用每次用完膳還要熏香祛除房間內飯菜的味道。

寧歡意坐在桌子一旁,舉止談笑間全都做的滴水不漏,無可指摘,饒是蕭夫人這樣心懷厭惡的看寧歡意,也還是挑不出錯誤。

蕭夫人再看看強硬的裝出懂禮儀又裝不像的自家女兒,就覺得頭疼,心想果然是名門望族,如今皇帝身邊的名人權臣之女,那簡直是根本沒有任何可供人指摘的地方。

蕭韻似乎也在這場飯局當中漸漸發現了自己比不上的地方,她又轉頭專心致誌的看著心上人,現在的蕭韻覺得蕭凝安更加好看了。

寧歡意不是什麼善妒的人,但是如果這都讓她察覺到了,說明已經不是隱藏起來的意思了,而是蕭韻隔著一道飯桌都能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的攝政王。

寧歡意心中不快,那明媚的小臉蛋上漸漸浮上陰雲,蕭遠岸和蕭夫人那些所有的騷操作都可以迎刃解,唯獨是這樣的。

寧歡意就去觀察蕭凝安的神情,倘若敢讓她看出來蕭凝安也不避諱的模樣,寧歡意當即就寫和離書!

好在讓寧歡意放心的是,蕭凝安一直在垂眸給寧歡意夾菜,還注意著寧歡意喜歡吃什麼,發現寧歡意在看著自己的時候,還愣愣的詢問怎麼了。

寧歡意就差沒有笑出來了,她家這攝政王為何如此可愛,真的如同外人所說的是什麼活閻王嗎?

也正是因為這一觀察,寧歡意雖然不能夠確定蕭凝安一定多麼愛自己,但是已經確定了蕭凝安不可能喜歡蕭韻,甚至都沒察覺到蕭韻對自己有什麼旁的心思。

既然有了這份底氣,寧歡意就絕不可能讓自己彆人對著自己新婚的妻這樣……發/情。

“蕭韻姑娘可到適婚年齡了?”寧歡意慢條斯理的擱下筷子,將口中的飯菜咽下去之後帶著笑意去問蕭韻,蕭韻原本還在專心致誌的看著自己的心上人,如今冷不丁的被打斷,臉色瞬間不太好。

“還需一兩年。”蕭韻沒等蕭夫人回答,自己就說了,說話之間全都是不耐煩的神情,蕭夫人隻覺得自己丟儘了臉。

寧歡意卻壓根沒在意蕭韻的態度,反而接著她的話茬說下去:“既然還差一兩年,自然也就不用盯著新婚的殿下看,現在靠我們傳授給你新婚經驗還是太早。”

寧歡意說完這話,就再也沒有理會蕭韻,而是舉起筷子來也給蕭凝安夾了她喜歡吃的菜。

二人的模樣,蜜裡調油,十分的濃情蜜意,蕭韻被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戳穿自己的心思,恨的牙根癢癢。

第44章 不知節製

席間蕭夫人狠狠踩了蕭韻的腳, 眼神狠厲示意這個蠢貨不要再說話了。

按照往常蕭韻的性子,即便是被警告了也還是會說一些不合時宜的話,可是今日她再怎麼說也討不著好, 再加上從來沒有見自己母親竟然如此神情。

蕭韻隻好收斂些,可眼神還是不死心的瞪著寧歡意,直到這晚膳用完了也未能收起惡毒的目光。

寧歡意隻覺得十分頭疼, 自己這殿下到底是什麼體質?怎麼走到哪裡都能招蜂引蝶?

她伸出軟嫩的手指戳了戳蕭凝安的臉頰, 手感極好。

蕭凝安將目光移過來的時候, 寧歡意這才發現自己剛才乾了什麼。

寧歡意不由得忐忑笑笑, 挽著蕭凝安的胳膊示好, 蕭凝安並未算賬,而是一本正經的和蕭遠岸討論起來朝堂事宜。

因著本朝女子可為官, 所以這些朝堂上的事情沒有隱瞞著家中的幾位女眷。

因著是沒有剛用完晚膳就走的道理。

寧歡意隻好捧著茶盞百無聊賴的坐在那裡, 不時的聽一下如今朝堂上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 然後再盯著茶杯當中由卷到舒的茶葉。

蕭凝安坐在她身邊, 寬大的手掌一直握著寧歡意另一隻手,即便是沒有和她有什麼眼神交流, 也能讓寧歡意知道, 自己在。

這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使得寧歡意嘴角露出甜甜的笑容, 好, 在接下來這一個時辰裡,不管是蕭韻還是蕭夫人, 全都沒有再次作妖。

終於到了起身相送的環節,寧歡意也冰釋前嫌的露出笑容朝著蕭夫人,就好像是方才的一切都沒發生一般, 自己也沒有被得罪。

蕭韻壓根兒就沒有裝過,她翻著白眼把寧歡意送出去, 在蕭凝安扶著她上馬車的那一瞬,臉上的不屑一顧全都崩掉了。

蕭夫人當然知道女兒什麼心情,她狠狠地拽著蕭韻的手,希望在這送人的環節,不要再出任何岔子,先把兩尊大佛送走。

蕭韻罕見的懂了蕭夫人的意思,沒有作妖找事,待攝政王府的馬車搖搖晃晃的離開幾人的視線時,這才鬆了口氣。

“蕭韻,你是真傻還是假傻!?”蕭夫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站在蕭府門口就開始忍不住斥責。

蕭韻自以為受了一晚上的氣,好不容易把他們二人送走了,還被自己的母親劈頭蓋臉的訓斥一頓,她也委屈極了:“母親!!您不是說按照聖上的意思,既然能把殿下記在咱們蕭家的名下,那麼女兒去當攝政王妃是板上釘釘的事嗎?”

蕭夫人之前的確這樣說過,她看出來自己女兒蕭韻從小就似乎是喜歡姑娘,原本還在發愁,可是直到一個不近男色,看起來對婚娶之事也沒有什麼概念的攝政王還京,又見自家女兒這麼喜歡。

蕭夫人總覺著聖上已經將蕭凝安記在自家名下,女子成婚又不用太過忌諱這些表麵的關係,隻要無血緣關係即可。

因此一直在盤算著如何讓女兒接近蕭凝安,還沒等盤算出個結果來,蕭凝安就以掩耳不及之勢迎娶了一個王妃。

當時蕭韻就在府內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摔了茶碗還是丫鬟把自己叫過去才安撫好。

當時蕭夫人說,蕭凝安剛剛還京,和永昌侯府根本無甚交集,一定不會有什麼情感。

先讓女兒去當個側妃,寧歡意身子病弱,斷不了湯藥,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沒了,到時候再把蕭韻扶正就好。

可是……蕭夫人今日一看,這二人極為甜蜜,並不想是無甚交集的模樣,若是自己現在去給一對新婚之人塞上一個側妃,那簡直會被全京城指責。

所以蕭夫人現在早就放棄了那個念頭,看著蕭韻一臉憤恨的模樣,不由得提高聲音:“蕭韻,雖然我們蕭家不敢與永昌侯府相比較,但是也絕對不是什麼小門小戶的人家,你若是想要娶妻,也不是沒有彆的辦法和人選。這蕭凝安……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蕭韻滿懷期待的等著自家母親能提出什麼彆的好方法,誰知道母親開口就是讓自己死了這條心,蕭韻不能接受,她哭喊著跑入府內,蕭夫人和蕭遠岸站在那裡均是歎了口氣。

蕭遠岸完全不在意自己女兒究竟是嫁人還是娶妻,他隻想不要動搖到自己的地位即可,蕭遠岸也是個聰明人,如今一看,這攝政王側妃可以是任何人,但再無可能是自家女兒了。

*

攝政王府的馬車上,寧歡意咬著下唇思索著這些如同才狼虎豹一般的人,為何就非得攀上自家夫人呢?(注:昭昭一直沒說,女子成婚可互相稱夫人媳婦一類,隻是因為蕭凝安的官位高,所以一般稱殿下,也可稱官人)

蕭凝安此刻在心裡盤算著如今朝堂上關於南方頻遭洪澇一事的整治辦法,她剛剛與蕭遠岸討論,也是因為蕭遠岸祖籍江南,恐怕對於自己的老家有什麼彆的見解?

可蕭遠岸遠遠不及自己老丈人寧元勳心思活絡,蕭遠岸反而非常的擅長阿諛奉承,對於解決辦法那是沒有一個有用的。

寧歡意眼一閉心一橫,她朝蕭凝安那處挪了挪,眼睛亮晶晶的:“殿下真好看。”

在安靜的馬車廂內,寧歡意這樣軟糯的聲音被放大了無數倍,酥酥麻麻的傳入蕭凝安耳中,蕭凝安頓時拋棄掉了腦子裡思索的東西,抬眸看著寧歡意。

“夫人這是怎麼了?”蕭凝安唇角帶笑幾近妖冶,她把寧歡意攬入懷中,夜色渲染的十分曖昧,馬車內搖搖晃晃的燭火燈光照在二人身上。

蕭凝安眸色暗沉,看著寧歡意露出的白皙脖頸,聲音低啞帶有誘/惑性:“夫人,今夜我給夫人沐浴可好?”

寧歡意被這樣的聲音搞得意亂神迷,她突然一怔,想起來大婚之夜,也就是昨天夜裡自己被蕭凝安壓在床榻之上要了好幾回水,想起來就仿佛四肢還在酸痛。

如今就好似又一次被蕭凝安蠱惑了一般,寧歡意不受控製的點點頭,隻覺得心裡還隱隱有些期待。

馬車很快就到了攝政王府,寧歡意的領口已經微微敞開,蕭凝安還算守禮,她並沒有將寧歡意的衣裳解開,而是攔腰把她抱了起來,一路走到了如意居。

其餘的那些丫鬟全都不敢說什麼,都低著著腦袋默默準備著沐浴所需要的東西,想必今晚又要好一陣折騰。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來今天白日遇見的那些對自家夫人有非分之想的人,寧歡意今夜在ta上十分賣力。

攝政王府外的小貓舔舐著薔薇花,暗夜的水汽化成露珠在花瓣上,小貓時而舔幾下,又停住看看花瓣,能夠欣賞花兒的小貓浪漫不死,今夜寧遠侯府也是如此,那槐花樹不住的搖曳生姿。

……

可就算再賣力,也終究敵不過眼角微紅的蕭凝安,她甚至都紅了眼睛。

街邊的小貓兒賣力的嗅著薔薇花,花蕊水潤無比,就如同那良夜的月亮一般皎潔令人遐想。

小貓兒發出的嗚咽聲,就好像低聲求饒。

蕭凝安這才寵溺淺笑著道:“好,安置。”

……

寧歡意看著躺在自己身側的蕭凝安神色不錯,她雖然已經沒了力氣卻還是要伸出手來輕輕的錘蕭凝安幾下。

臭凝安,白日裡那麼矜貴自持,裝的不食人間煙火,夜裡卻又如此。

蕭凝安當然感受到寧歡意小貓爪子一般的報複,可惜這壓根不能讓蕭凝安感覺到疼。

寧歡意已經沉沉睡去,蕭凝安命丫鬟拿來溫軟的葛布輕輕擦拭著寧歡意。

擁著寧歡意入睡,蕭凝安這兩日從來沒有睡得這麼安穩過。

日升,攝政王府那些下人們早早的便起來,開始收拾,今日是三朝回門的日子,所有人都在準備著送去永昌侯府的禮品,按照管家宋儒說的,所有的禮品都要從攝政王府的庫房當中出,要是上上品才能入得了永昌侯府的眼。

蕭凝安今日已經把所有的朝政給推了,她安安靜靜的起身洗漱,收拾停當就隻是坐在床邊等寧歡意睡好。

早膳也是才開始做,蕭凝安吩咐過不許驚動王妃,可直到早膳做好寧歡意也還沒起來。

蕭凝安蹙眉,不能再讓她睡下去了,剛剛在盤算著如何叫寧歡意起身,青黛就過來支招。

“殿下,我們王妃娘娘自在永昌侯府的時候也有過賴床,當時夫人是拿著早膳包子放在床榻旁,娘娘嗅著味道就起身了。”

蕭凝安頗覺好笑,打算吩咐下人拿來一個包子嘗試一下的時候,寧歡意掙紮著從榻上坐起來。

“殿下不要聽信青黛!!我怎麼可能這麼貪吃!”寧歡意腰酸背痛,在蕭凝安起身的時候就已經醒了,但是實在是太累了,不願意睜開眼睛,一直在拖延裝睡。

想必青黛是看出來了,這才說這番話刻意讓寧歡意自己起來。

“青黛,才不過成婚三日你就已經成了小叛徒。”寧歡意嘟著嘴坐在梳妝台前小聲抱怨,蕭凝安好整以暇的看著寧歡意,心裡暖暖的。

第45章 三朝回門

青黛連連討饒, 她那雙巧手給寧歡意挽起一個漂亮的發髻,今日三朝回門,王妃回門不算小事。

永昌侯府在前幾日就已經將回門的請帖發往了京城有門臉的各家各戶, 算是小小的辦一個回門宴席。

寧歡意坐在梳妝台前也罕見的拿起來胭脂水粉,薄薄的一層敷在臉上,更多的還是眼下的烏青。

寧歡意敷脂粉的時候, 還抬眼看了看蕭凝安, 心中氣憤, 恨不得直接站起身, 走過去狠狠地踩蕭凝安幾腳, 可偏偏蕭凝安還是風光霽月的站在那裡,鳳眸微挑一副欠打的模樣。

“夫人為何開始用脂粉。”蕭凝安好像嫌不夠欠揍, 俏麗精致的臉往前湊了湊, 歪著腦袋故意詢問出來。

寧歡意從來沒發現, 蕭凝安一向守禮淡漠, 怎麼在這種時刻總是這麼氣人,她小貓似的力氣錘了錘蕭凝安, 把她推開自己氣鼓鼓的起身去用早膳。

原本想著自己起身這麼晚, 蕭凝安應該早就用過早膳了, 可當寧歡意踱步來到如意居的花廳當中時, 就看到熱騰騰的飯菜還在桌子上放著。

後麵進來端菜的丫鬟還忍不住打趣:“王妃娘娘好福氣,因著未起身, 殿下特意交代廚娘們晚些做早膳。”

寧歡意頓時怔住,從前在永昌侯府,廚娘們動灶的時間都是一致的, 倒是也沒人逼著寧歡意多麼早起身,隻是每次起來的時候, 還要先去把那些做好的早膳熱一遍。

因此寧歡意似乎從來不知道也能夠這樣,也就是在這一刻寧歡意突然真正意義上的意識到,自己已經嫁人了並且成為了主母。

攝政王府的掌事主母。

蕭凝安疼惜自己,那麼早膳晚一會做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寧歡意抬眸看看蕭凝安,滿是感激的眼神看的蕭凝安有些不自在。

“用膳吧。”

蕭凝安也就是剛剛在寧歡意上妝的時候說了幾句欠揍的話調侃,如今正襟危坐,哪怕是用膳都不苟言笑,恢複起往日的淡漠來。

隻有桌下蕭凝安抓著自己的衣角緊張的手,才能看出來她內心是多麼的波瀾四起。

寧歡意沒注意到,她隻是囫圇吞棗的吃了幾個包子喝下金絲蜜棗粥就站起身來要出去清點一下送去永昌侯府的禮品。

寧歡意並不是不相信宋儒,而是想起來裴阮近些日子可能有些腰酸背痛的老毛病,夏日多雨總是能引起這些老毛病,既然已經出嫁自然不能時常回去,就隻好趁著回門找些滋補藥材送去。

蕭凝安跟在她身後,看著自己這小王妃從頭發絲到繡鞋上的流蘇都彰顯著開心,她也唇角彎起覺著心情大好。

宋儒站在攝政王府的院子裡瞧見自家王妃來了,連忙帶領著一眾正在收拾禮品的丫鬟小廝們齊聲問安。

寧歡意笑的眼眸彎彎讓他們起身,大概的看過去,這些禮物裡麵有絲綢布匹,有首飾珍珠,簡直是寧歡意見過的最豐盛的厚禮,如今看著這麼多禮品,心裡覺著有些不好意思。

回門禮已經這麼多了,自己還要從庫房裡將那些滋補的藥品拿出來,會不會被人說敗家貼補娘家啊。

寧歡意手指絞著帕子,站在原地看他們把那些禮品一一給自己過目,再搬到專門送貨物的馬車上,而前麵備著的那輛豪華馬車則是供寧歡意和蕭凝安乘坐的。

寧歡意歎了口氣,決心還是不要開口了,轉身要回去卻撞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因著身高,寧歡意竟然還試探到了某些……柔軟的地方,她的臉頰瞬間紅了起來,她一下子躲開,站的離蕭凝安老遠,即便是做過那種親密的事情,寧歡意也還是很容易害羞。

“夫人小心些。”蕭凝安壓根沒介意這些,隻是怕寧歡意撞疼了,她這個時候已經明白過來為何寧歡意剛剛一下子心情差起來。

“宋儒,再去庫房拿些滋補的藥品包起來送去永昌侯府。”蕭凝安直接開口,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妥,宋儒還覺得是自己想的不夠周到,便應聲去辦。

寧歡意很詫異,她被蕭凝安牽著手回到如意居用藥,可還是很不解:“殿下是不是能聽見我的心聲?”

蕭凝安不知道為什麼寧歡意會問出來這個,但她還是搖搖頭,茫然的說:“隻是因為那日在書房見嶽父似乎肩膀有舊疾,老人家上了歲數自然是會有各種各樣的風濕骨病,自然需要多些藥材。”

蕭凝安這是真的如此這麼想,再加上方才寧歡意心情如此跌宕起伏,蕭凝安就大概知道什麼問題。

如今看著寧歡意心情明顯的好轉起來,蕭凝安也開心。

寧歡意突然不說話了,蕭凝安坐在桌子一旁,看寧歡意對著湯藥滿眼淚水,以為是她又不想喝藥了,蕭凝安便抓緊站起身來讓那些丫鬟全都把各式糕點蜜餞乾果都呈上來。

丫鬟端過來,蕭凝安又接下,讓他們都出去,蕭凝安一向冷麵閻王,如今這著急的神情那些丫鬟們都是第一次見,更是嚇得魂不附體。

全都躲了出去。

如意居裡此刻就隻剩下兩個人,蕭凝安就跟小孩子著急一樣,姣好的容顏上罕見的著急,她愣生生的將托盤往寧歡意麵前一推。

“若是嫌苦,吃這些。”蕭凝安還是不太會說話,嘴笨且很少與人交流,也很少哄女孩子。

她隻好乾著急的坐在寧歡意對麵,看著寧歡意含著眼淚吃下蜜餞喝下湯藥,可是眼淚還是不止。

蕭凝安著急了,她左思右想,咬著牙保證:“夫人莫哭,我保證,日後夜裡你若是喊停,我絕不繼續,如何?”

寧歡意眼淚止住了,她錯愕的抬起頭來,看蕭凝安那麼認真的神情,實在是繃不住破涕為笑。

軟軟的指頭戳著蕭凝安的手心,寧歡意怎麼也沒想到蕭凝安居然以為自己是因為昨晚的事情還在鬨脾氣。

蕭凝安剛剛保證的時候,那神情,就像是小孩子割舍了最喜歡的東西給旁人那般視死如歸,寧歡意原本該害羞的,可是如今卻更多的還是想笑。

“殿下,不是因為那個!”寧歡意聲音由大而小,她有些不太好意思,但還是正色道:“隻是覺著,你於我、於整個永昌侯府,都是極好的存在。”

蕭凝安唇角不自覺的上揚,她第一次聽到旁人如此的評價,自成為攝政王以來,更多的人看見自己就想逃跑,可寧歡意卻軟聲相送,說自己待她極好。

蕭凝安很開心,像小孩子一樣開心。

寧歡意感覺兩個人直接似乎更加親近一些,她也開心,喝下湯藥後不再耽誤,直接站起身來拉著蕭凝安就往外走。

蕭凝安臨走前還是覺得有遺漏的地方,她止住腳步,帶著寧歡意去庫房再挑些。

寧歡意覺得蕭凝安就好像那種邀功的大狗狗把自己帶過來看她的豐功偉績,還毫不吝嗇的將東西都推給自己。

寧歡意握著的手又收緊些,囫圇挑了點安神的佛珠和茶碗就走了。

寧歡意坐上馬車,看著蕭凝安雖然臉上沒帶笑,可眉眼間的喜悅都要溢出來一般,不由得打趣:“怎麼,就像是你回娘家一般?比我還開心啊?”

蕭凝安被說的用手撫上自己的臉龐,以為是笑了出來,發現沒有後覺著寧歡意能看出自己的情緒,有些神奇:“夫人開心,我便開心。”

自從這一刻開始,寧歡意徹底發現了蕭凝安不同於常人的那一麵,她雖然的確殺人不眨眼,但是在麵對自己的時候,總是願意將為數不多的耐心和溫情展現給自己。

馬車搖搖晃晃的走著,寧歡意側眸看蕭凝安,漂泊不定的心,似乎在這一刻安定下來。

從小到大,她並沒有接觸過太多人與人之間的情愛,即便是裴阮和寧元勳,也隻是父母之言而相聚一起,更多的十多年來走過來的親情。

寧歡意不知道如何區分自己是否愛上了一個人,也不知道如何區分彆人是否愛自己。

但知道自己後半輩子應該是安穩的,蕭凝安也是值得自己托付的,這就好了。

時間緩緩過去,馬車來到永昌侯府門口漸漸停下,後麵跟著兩輛放著禮品的馬車,這般排場實在是讓許多夫人小姐們羨慕無比。

從此之後京城裡就更加盛傳蕭凝安寵愛寧歡意,到了眼中再無旁人的地步。

裴阮和寧元勳早早的就站在永昌侯府門口等著回門的二人,寧歡意在蕭凝安的攙扶下走下馬車,由永昌侯府的小廝掃凳除灰,供二人下馬車。

寧歡意的腳剛一落地,裴阮和寧元勳,包括身後那一眾的夫人小姐們全都齊聲:“見過攝政王,王妃娘娘。”

寧歡意也是自從這一刻知道自己的排場和地位是有多麼的尊崇,因著那人群當中,還有那日對自己出言不善的黃婕,現在更是一臉諂媚的看著自己。

寧歡意心裡唏噓不去看黃婕,快步走過來將裴阮和寧元勳扶起來,這才由蕭凝安一臉淡漠的讓眾人起身。

第46章 回門宴席

“母親, 哪裡就需要給女兒請安了呢?”寧歡意嗔怪著拍裴阮的手背,她並不是很清楚攝政王妃是何等的地位,隻是看著裴阮和寧元勳一起給自己行禮就覺得太過貴重, 不敢承受。

而裴阮撫上寧歡意的鬢角,看著寧歡意怎麼也看不夠似的:“歡意感覺憔悴了不少?”

裴阮發現了寧歡意眼底的烏青,還以為是自家女兒嫁過去之後便茶不思飯不想, 憂思過重。

她瞬間橫眉看著蕭凝安, 希望蕭凝安給出一個交代, 誰料方才還乖乖巧巧的寧歡意連忙擋在蕭凝安麵前, 站在也不顧其他的那一眾夫人小姐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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