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2 / 2)

季陵終於睜開了眼,俯視著她,看了一會兒,宛若高高在上又冷酷無情的神祇薄唇惜字如金吐出三個字:“你走啊。”

阿沅:“……”

氣煞我也!

阿沅扭頭就飄走,然而才至馬車的簾布處,驟然渾身猶如被撕裂一般,阿沅低呼一聲,連忙後退一步,安魂香絲絲縷縷的香氣襲上來,溫柔的包裹住她殘缺的魂體,阿沅這才覺得好受了些得以喘口氣,本就如一縷青煙,此刻更蒼白透明,好似要消融在空氣中。

阿沅扒著香爐猛嗅著,冷汗岑岑,喉間溢出絲絲縷縷破碎的哀鳴。季陵仍舊是高高在上俯視她的模樣,薄唇扯出一道殘酷的嘲諷的弧度:“阿沅,記住,不是我留你,是你根本離不了我。”

阿沅咬著牙,兩眼紅紅的,氣的。像隻氣極的被逼到極致的小獸,可惜是隻生不出獠牙的。

她瞪著季陵,恨不得上去咬他,以前隻知道此人冷酷無情,誰知道還有這種氣人的一麵!

“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這是阿沅第三次問他同一個問題。

季陵漠然盯著她,聞言笑了。

季陵是很少笑的,阿沅跟了他三年,這人慣常頂著張死人臉,笑的次數屈指可數,但不可否認,他的皮相是極好的。要不然那麼多人,阿沅鑽誰的傘的不好非要鑽他的破油紙傘?

與季陵陰沉冷峻性格不符的是,他生的一副貌若敷粉般的豔麗麵容,一雙桃花眼好似會勾人,反正阿沅是自歎弗如。阿沅想,如果彼岸花某一天成精修得人身,大概就是季陵這幅模樣吧。

濃烈的、奢靡到了極致,就像一團火燃到了極致,明明散發著劇毒的香,卻仍勾得人飛蛾撲火去采擷。

是吧?阿沅有些怨憤的想著,若不是這廝一副好皮囊唬人,她也不能上這麼大當!

季陵隻笑了一瞬便吝嗇的收起笑容,泠泠盯著她:“你這種小妖,值得我動手麼?”

說完他便又閉上眼,打坐去了。

阿沅:“……”

啊啊啊啊啊啊好氣!!!!

這廝殺人便罷了,還要誅心!!!

阿沅氣得撲上去撕咬他,季陵眼都不睜,虛指一點阿沅便彈回香爐內,阿沅氣得罵他卻發現連聲音也發不出了!

……混賬東西!!!

季陵薄唇極輕的勾了一下,忽然,車子停了下來。

薛時雨的聲音從外頭傳來:“車轍陷入泥濘裡了,你身體未愈彆下來了,我下去看看。”

季陵眉頭微蹙,等了一會兒又聽見薛時雨的聲音從遠遠的地方傳來:“陷得太深了,我禦劍去前頭農戶借把鐵鍬,很快回來!”

季陵頓了一下,秀眉攏成一道小山丘。

此地偏僻,加之妖物彼岸花借女妖之軀為惡十載,陰氣極重,極易滋生邪祟,況且人生地不熟的,阿姐又是個路癡。季陵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挑開車簾——

人已經不見了。

季陵:“……”

阿姐還是這樣風風火火的性格。

季陵下車之際,眸光掠過小小香爐,略思忖了一下,將香爐抄在手裡,納進寬大的內襯口袋裡。

阿沅猛不丁天旋地轉起來,在香爐內打著轉,也不知季陵這廝將她弄到哪兒去,一片黑,等到終於靜下來時,她正要打罵季陵這廝,忽的聽到一股子怪聲怪氣,藏著憎恨的聲音。

“季陵,你小子彆想活著離開芙蓉鎮!”

巧了,還是熟人。

這老頭還活著呐。

阿沅有一搭沒一搭想著,叫他狂,這下恐怕離死不遠了。

下一秒,阿沅飛了出去。

準確說,阿沅藏身的香爐一道拋物線似的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好些下才停了下來,阿沅暈暈乎乎的差點吐了,她趴在香爐的壁上,透過那鏤空的小孔,本來緩了好些,卻好像更暈了。

她看到了……什麼?

她看到一群小廝打扮的人圍住了季陵,為首一個壯漢一拳撂倒了季陵,那老頭捂著腹部蹣跚著走到季陵邊上,那大腳踩在季陵的胸膛上,登時白衣上一團汙跡。

阿沅眼珠都快瞪出眼眶了,季陵那廝偏過頭來,朝阿沅的方向極輕笑了聲,似笑也非笑,雙眸黑沉沉的。

阿沅無端打了個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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