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1 / 2)

阿沅不知昏睡了多久,等她終於恢複意識時,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

一個香爐裡?

周身煙霧嫋嫋,四肢百骸好像都活絡了起來,她明明記得自己的肉身被彼岸花摧毀了,甚至連魂魄也被傷的千瘡百孔,她甚至以為自己掛了,沒想到她又又挺了過來,她能感覺到這股香在一絲一縷修複她破損的魂魄。

這香爐——是薛時雨片刻不離身的法寶安魂香,她不會認錯。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這是……怎麼回事?

阿沅懵了好久,她順著香爐細小的洞口飄了出去,熟悉的簡陋的布局,熟悉的廉價的床簾,阿沅再定睛一瞧,愣住了。

季陵躺在床上。

俊容蒼白,雙目緊閉,額間還有一片細密的汗珠。柔弱的像個……菟絲花一樣。

阿沅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季陵,她怔了好一會兒,一時心中的怨憤都忘了,悄悄飄了過去,懸浮在床榻上空,怔怔看著他。

阿沅見慣了季陵不可一世的樣子,這樣脆弱的他還是第一次見,一時都看呆了。

倏然,季陵睜開了眼。

雙眸依然黑亮狠戾,直直盯著阿沅,阿沅駭得後脖一涼,僵在原地。

哪來的一絲脆弱?她是瞎了眼才覺得他“脆弱”!

登時記憶裡那繡著鴛鴦的錦被紅浪翻滾,壓抑的低喘響在耳畔,記憶裡那滴從額間滑落至高聳的鼻梁再到殷紅的薄唇和此刻季陵額間的汗珠重合在一起,一齊沒入那瑩白的雙……

季陵一頓,看著阿沅不知又想到什麼驟然滿麵通紅,本就是一團靈體,此刻通體冒著煙,真似要點著了一般,狼狽的鑽回香爐內,香爐晃蕩了一下,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季陵:“……”

季陵從床榻上半支起身子,右手兩指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一張略顯蒼白的俊臉隻餘一張淺淡的薄唇,薄唇微勾,輕嗤了一聲:“…傻鬼。”

他翻身下榻,正要撿起地上的香爐時,門推開了,薛時雨走了進來。

薛時雨見季陵下床一愣,疾步走了過來,將滾落在地的香爐撿起來,放在案桌上,望向季陵,眉頭微蹙:“身體還沒好,下床做什麼?”

季陵瞥了一眼遠處案桌上的香爐,不著痕跡的收回視線,懸在半空的手無意識的攢了攢,自如的收回手,站了起來:“無事,不可再在芙蓉鎮耽擱了,繼續趕路吧。”

薛時雨一臉不讚同:“你在水下……”

季陵打斷她:“阿姐,我沒事。”

阿沅此刻趴在香爐內的小孔上使勁聽著,水下?什麼水下?

季陵也下水了?

難道她在水中看到的……不是幻覺?那抹向她遊來的身影真是他?

可惜薛時雨被季陵一打斷,倒真不往下說了:“行,反正你從來不聽我這個阿姐的話。”

阿沅頭都快擠出香爐了,幕的聽到自己的名字。

“那……她怎麼辦?”

莫名的,阿沅就是知道這個“她”指的是她。

阿沅沒等到季陵的回答,忽然瞥見一雙纖塵不染的白鞋走近,緊接著騰空,她撫著香爐的壁,有些暖,似乎是被人捧在手裡。

阿沅隻能透過香爐鏤空的小孔判斷她被人帶上了馬車,晃晃悠悠的,薛時雨應該在前頭驅車。一時馬車內靜謐無聲,阿沅透過小孔看到季陵正在閉目打坐,他不說話,阿沅一時也不知該拿什麼麵孔麵對他,也縮在香爐內不說話。

她鬨不清季陵現在在想什麼。

她當然不會自作多情以為季陵是為了救她才受了重傷,一來弑神陣本就要耗費巨大的靈力支撐,二來阿沅是不太懂他們這些修仙人士的內功靈氣怎麼運轉的,她隻是好奇這廝難得一見的脆…虛弱,以及為什麼救她?

她自認為她說的夠清楚了,他們已經分道揚鑣了,阿沅也已經百分之一千一萬確認季陵這廝這輩子、上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也不會喜歡她的,絕不會再多生一絲自作多情,按這廝殺伐決斷的性格,應該連她和彼岸花一起除了才對啊,還好心用上他心愛阿姐的心愛法寶修複她的魂體……這不像他啊。

阿沅透過小孔,狐疑的盯著季陵,這次可不是她鑽進他季陵的傘裡,她求著他收留,而是這廝自己救得她。

阿沅盯著季陵好半天,也沒琢磨出個一二三來,也是,她向來猜不透這廝在想什麼,但她是決計不會在呆在這廝身邊了,衝著他除了琯琯,也衝著那彼岸花回溯的可見的未來……

阿沅想,若還呆在這廝身邊,她就算不是瘋了,又怎麼對得起琯琯一片良苦用心?

阿沅恨恨瞪了季陵一眼,打好腹稿後才慢悠悠飄出香爐,季陵仍是閉著雙眼,卻又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輕嘲了一聲:“終於敢出來了。”

阿沅:“……”

登時那些女兒家糾結的纏綿心事被甩到了天邊,阿沅化作一抹青煙小人大喇喇坐在香爐之上,恨恨道:“季陵,彆以為你救了我我會感激你,快把我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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