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1 / 2)

“好久不見。”

“阿沅。”

阿沅猛地睜開雙眼,怔怔盯著黝黑的斷壁殘垣一般的天花板,胸口那處悶悶的,幾乎快躍出胸腔。劇烈喘息著。

往常她也時常夢到那道隱隱帶著沙啞的男聲輕輕喚著她的名,但是沒有哪一次像今日這般……這般真實。

從前都是虛無縹緲的,好像一個藏在雲端的夢。但是昨夜近在咫尺,仿佛……

仿佛就貼在她耳邊呢喃,低沉而喑啞的嗓音輕輕柔柔刮著她的耳廓,好似多年不見的好友打著招呼,輕聲喚她醒來。

阿沅就這樣失神盯著破了個洞的天花板許久。那鏤空的洞泄進幾絲銀月的光,那光灑落在失了半臂的坐佛身上,半明半暗之中,明的那半佛像莊嚴,暗的一側遍布青苔,既寶相莊嚴又有絲絲縷縷的陰邪之氣糾纏不斷。

即便是阿沅也覺得瘮得慌。

好吧,本來比起畫皮鬼她更像膽小鬼。

她的感覺不作數。

阿沅隻分神想了一會兒便又陷入無儘的猶如鈍刀淩遲皮肉般綿密的痛苦之中。

三個月前,她以自毀一半元神為代價將血河大將軍趕出識海後,又冒著極有可能在太陽底下焚燒殆儘的危險一路狂奔,一路藏在各種犄角旮旯中,甚至連狗洞都躲過。白天她躲著人、躲著那些□□白道的江湖術士,到了夜晚她便尋個安生的去處。

這一路奔奔走走,不得喘息。

不能停,不能停,一停就完了。

阿沅就靠著這絲意念撐到了現在。

一直撐到了尋到這座開在荒漠的破廟之時才得以停下喘息。

她現在的情況實在太狼狽,太不好了。

一來,她自那日在水下舍命拔鎮魂柱之時,雖得安魂香苟且活了下來,但安魂香隻勉強縫補了她破碎的魂魄便發生隨後的事。要不說人一旦倒黴喝涼水都塞牙,這大白道理同樣適用在鬼身上。

短短幾日,阿沅接連經曆了魂魄破損、自毀元神、陽光下暴曬,此刻她的身上已經……已經沒有半塊好皮了。

尋常女子都愛美,更何況是以美色著稱的畫皮鬼。

她輕輕吸氣著,身上本細嫩的皮膚在太陽的暴曬之下浮現大小不勻的傷疤。有的已經結痂了,有的皮開肉綻,深可見骨。有的……隻有塊皮耷拉在上麵。

醜得,慘不忍睹。

我真的,好醜啊。

我……我怎麼這麼醜啊!

阿沅冷不丁想起遇到季陵之前,那個將她隨意驅使捉弄的藤蔓妖。

藤蔓妖不像季陵,半天打不出個屁。他話多的很,一天到晚像個小喇叭似的,比說書的還能嘮。他也並不是一天到晚指使她做這做那,偶爾也有休息的時候。但阿沅更寧願這廝指揮她去做事呢。

每到這時藤蔓妖的車軲轆話會少一些,他也啥事不做,就矜傲的托著下顎看她。等阿沅被看得渾身發毛時才似笑非笑說了句:“你啊,修為約莫沒有,腦子也不聰明。也就一張臉一身皮能看了。若你肯以身侍我,我不僅不捉弄你了,還……”

阿沅深覺受辱,撲上去撕咬,藤蔓妖早有準備,一左一右倏忽而至的藤蔓卷起阿沅的雙腕就將她蕩在空中,這該死的藤蔓妖搖著他那芭葉小扇笑的肆意:“誇你呢,真不識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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