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插曲隔壁的兩個女生一點都不知情,李尖尖在雕刻,雲初夏開始還靜靜地看,後來就無聊了,拿了鉛筆尺子打格畫漫畫。
漫畫隻有短短幾格,但講了一個小故事,大暴雨,一隻貓無家可歸,可憐兮兮地蹲在麵館的門口,求主人收留,開始主人口嫌體正直,最後變成了貓奴。
最後落筆,雲初夏的心情已平靜下來,看著得意洋洋的貓主子,她開心地笑了。李尖尖的雕刻工作終於完成,她活動活動筋骨,放下刻刀,拍拍手掌道:“好的,今天先到這裡,明天繼續。”
李尖尖放鬆了之後,看到漫畫,被逗得哈哈大笑,看自己的作品能給彆人帶來歡樂,雲初夏也很開心,看著桌上擺的栩栩如生的木雕,她問:“尖尖,你總是活得這麼開心,是怎麼做到的?”
“很簡單啊,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李尖尖一邊哈哈笑,一邊回答他的問題。
雲初夏釋然一笑,是呀,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她不喜歡古箏,那是媽媽的夢想,她也不喜歡強加在她身上的觀念,她隻想做自己而已。
看著樂嗬嗬的李尖尖,雲初夏真誠地在心底道了句謝謝。
李尖尖為她撥開雲霧,雲初夏因此一夜好眠,第二天和兄妹幾個一起去上學,幾乎忘記了所有煩惱。晨間早讀,老師把她叫到了校長辦公室,她爸爸,廈市著名的企業家雲宏旗一副老總做派,校長對其客客氣氣的。
校長態度和善,對走進來的雲初夏好言好語,說家長與學生之間有什麼問題,一定要學會溝通,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
雲宏旗和校長打了招呼後,就把女兒帶走了,雲初夏沉默著出校上車,跟著他到了學校附近的公園。雲宏旗難得有時間,難得開口談心,他找張椅子坐下來,扯了扯領帶道:“你不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嗎?我告訴你,你也大了,遲早會知道的。”
“如月不是你親媽,但你確實是我女兒。你媽媽叫夏蘭,是學畫畫的,她漂亮有氣質。我第一次見麵就喜歡上了她,追了大半年,她才答應,一畢業我們就結婚了,後來就有了你。”說著話,雲宏旗陷入了青春的回憶中,想起了那些美好的時光。
接著,他的語氣變得哀傷,“也是我的錯,你媽媽心思本就敏感,她懷你到生你那段時間,我忙著生意,很少陪她。她得了抑鬱症,瘋狂地畫畫,後來就自殺了,如果不是如月,恐怕你也沒了。”
雲初夏冷冷一笑,“你愛我媽,所以沒到半年,你就娶了邱如月,還瞞著我,讓我喊她媽!”
“娶她也是為了照顧你,不說其他,沒如月,你能長這麼大嗎?”雲宏旗有些心虛,訓斥的話也顯得蒼白無力。夏蘭去世時,正值多事之秋,公司資金鏈出了問題,老爺子生病,老太太出了車禍,又有初夏,如月照顧小孩老人,真讓他省了不少事。
“反正她不是我親媽!”
不把邱如月看做親媽看待,雲初夏明白了一些事情,邱如月看著待她很好,態度溫柔,但表皮之下,是強烈的控製。
她總是這樣說,琴琴,你忍心讓媽媽失望嗎?琴琴,媽媽都是為了你好啊。琴琴,女孩子不可以這樣的。琴琴,你是媽媽親生的,我怎麼會害你呢。
如她所願,雲初夏漂亮優雅,成績優秀,擅彈古箏,近乎是完美淑女的化身。
“事情都告訴你了,”雲宏旗也不再跟她說陳年往事,又道:“都這麼大了,彆任性了,你媽查出去來懷孕了,回去跟她道個歉,好好的。”
“都說了她不是我媽!”雲初夏堅決地反駁,並且轉身就要跑,卻被雲宏旗架上了車,強行帶回了家。她自以為成熟,可在大人的世界和力量麵前,不過是雕蟲小技。
回到那家,雲老太太正在對邱如月噓寒問暖,指使著阿姨做這做那兒,麵上喜氣洋洋,“如月啊,我找大師給你算過了,你肚裡懷的,肯定是個大胖孫子,你就好好養胎。”
結果轉頭,看見麵色僵冷的雲初夏,不由冷哼一聲,邱如月卻是笑,“琴琴回來了,快來坐,昨天晚上你去哪裡了,跟媽媽也不說一聲,你手機摔壞了,改天就給你買一個。”
“不要再叫我琴琴。”雲初夏冷冷道,弄得關懷備至的邱如月臉色一僵。雲宏旗看見懷孕的妻子,不由瞪了女兒一眼,和緩神色,走上前安慰邱如月。
邱如月一副識大體的樣子,看著走上樓的雲初夏,溫柔道:“她還是孩子,一時生氣也是正常的,回頭我勸下就好。”
“後媽難當!你這樣賢惠,她還要怎樣!”雲老太太很不滿,從夏蘭到她這個女兒,端著一副清高的樣子,夏蘭這個神經病,害了她兒子不說,差點兒讓他們老雲家斷了香火,得虧如月的肚子爭氣。
雖然前十年邱如月都沒懷過孕,雲老太太也頗多微詞,但現在,一切都不是事兒了。
雲初夏不聽他們的話,回房反鎖門,拿被子蒙住了頭,不知什麼時候,外邊敲門聲一遍又一遍,讓她不厭其煩。她打開門看邱如月,臉色冰冷,“有什麼事兒,說吧!”
“你沒吃飯,瞧瞧都瘦了。”邱如月摸上她的小臉,嘴角忽然浮現奇怪的笑,“這張臉,跟夏蘭多像,你們母女兩個,真是一個德性。”
邱如月怪異的神色,讓雲初夏有些害怕。她甩開女人的手,就要關上門,素來溫婉的女人望了眼樓下的老太太和丈夫,詭異一笑,握緊少女的手,“雲初夏,你不想知道你媽媽怎麼死的嗎?”
“我告訴你,她是跳海自殺,屍骨都沒找到。我呢,不過是趁宏旗酒醉拍了幾張親密的照片發給她,又說晴晴是他的女兒,是在大學時懷上的,她就信了。於是,在你周歲生日那天,她在她最愛的那片大海自殺了。”
雲初夏腦袋轟了一聲,隻剩一片空白,眼淚決堤,被她握住的手也在顫抖。她大口喘息幾下,艱難地說出口:“是你殺了我媽媽!”
“殺人犯,放開我!”
雲初夏懼怕,平時那麼溫柔的一個女人,居然偽裝了那麼多年,她又恨,照片上夏蘭那麼純粹,笑得那麼乾淨,居然跳海了。
雲初夏腦袋很痛,像針紮一樣,她像一條被拋上岸的魚,幾乎窒息,胸口很痛苦,有口氣憋在那裡,怎麼都說不出來。她捂住了頭,把笑得得意的邱如月推開,她想嚎啕大哭,可眼淚怎麼都掉不下來,隻能蹲在地上痛苦地大喘氣。
邱如月尖叫一聲,把樓下的人都引了上來,雲初夏還來不及痛苦,雲老太太大聲叫,看著躺在地上的兒媳,直接給了孫女一巴掌。
雲初夏什麼不顧,隻是以恨恨的目光盯著邱如月,她柔弱地倒在地上,不勝淒慘,白色的裙子染上點點血跡,口裡還在給她求情,“琴琴她不是故意的。”
雲初夏隻覺得作嘔,不想麵對這三人,直接轉身摔了門。她收拾了身份證和衣物,找出唯一的一張媽媽的照片,拉著行李箱離家出走了。
小孩麵對大人的世界是無力的,雲初夏出走沒兩天,就被找回去了,雲宏旗二話沒說,直接給了她一巴掌,說邱如月的孩子差點兒掉了。
雲初夏頂著紅腫的臉問他,“你都不問我為什麼推她嗎?”雲宏旗皺眉,這個女兒,骨子裡和她媽媽一樣叛逆。
他想問,雲初夏閉了閉眼睜開,“我出國,免得相看兩惡。”
雲宏旗想了想,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