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在全國大賽的現場,會有這樣子的人存在?
這種人,真的應該在這種等級的比賽上看到嗎?
趙梓潼不知道,她隻是感覺這個全國大賽,一場明明絕大多數都是普通學生的比賽,已經被陳秋打成了高端局。
不僅僅是陳秋,還有麵前的這個小提琴。
這個小提琴她不知道是誰,但是這個小提琴的水平實力真的很強,強到讓人有些震撼。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在聽一場音樂會似的。
現在並不是比賽,而是一場音樂會,一場由海城音樂學院那邊組建的音樂會。
麵前的這位小提琴首席,絕對算得上是一位可以參加世界大賽的選手。
如此漂亮的詮釋,再加上陳秋對其的幫助。
兩者合而為一,共同構建起了現在如此漂亮的表達。
學不到,根本學不到什麼東西。
趙梓潼第一次產生了學不到東西的想法。
怎麼學?
自己能夠從陳秋的那裡學到東西?
陳秋的很多細節的處理,她看都看不懂,連理解都沒有辦法理解的話,那麼就更沒有必要去學習了。
至於秦弦,人家是小提琴的,自己也沒有必要和秦弦學習,雖然她從小學習的也是小提琴,但是兩者的方向完全不同,所以完全沒有必要強行學習。
那麼自己能夠從陳秋,從秦弦,還有陳秋身後的海城音樂學院第二學生樂團之上,學習到什麼呢?
趙梓潼的眉頭緊緊皺起,她開始思考起來。
不僅僅是對於陳秋以及他手下的海音二團的思考,還有她對於自己的思考。
這,就是真正的天才嗎?
自己,應該如何才能追趕上,真正天才的背影?
在趙梓潼思考的時候,坐在前麵的她老爸,幾乎快要拍案叫絕了。
趙一死死地捏著手中的水筆,看著麵前的陳秋,他原本想要做的那種平淡無波,冷淡冷酷的表情,幾乎快要沒有辦法維持。
他的臉頰在顫抖,他快要控製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了。
陳秋的這個演奏,他對於門德爾鬆e小調協奏曲的理解,他對於門德爾鬆的詮釋。
這一切都是那麼的漂亮。
音樂之中的每一處細節,都如同黃金般閃耀,釋放著奪目的光輝。
他的心中除了漂亮,幾乎說不出任何其他的詞語。
漂亮,漂亮,除了漂亮還是漂亮。
如果這是一場指揮比賽,那麼他絕對會給陳秋他最高的分數評價,甚至可能會直接給滿分。
因為陳秋值得。
如果非要說陳秋現在的音樂之中還有哪些地方有問題,如果按照他海城第一的指揮身份來看,陳秋這邊問題最大的,大概就是陳秋手下的樂團成員了。
大家都是學生,可能被陳秋帶著,能夠走到海城這邊七八名的位置,但是再往上,就非常困難了。
這也就是現在陳秋手下的樂團所出現的唯一問題。
可是……
這個問題真的是個問題嗎?
特彆是在現在這個時候。
現在並不是什麼職業賽場啊,現在隻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音樂比賽現場。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大學生。
陳秋現在帶著手下樂團,簡直就是如同獵殺打青銅選手一般,對於絕大多數的樂團都是一股獵殺的姿態。
這就是純粹的炸魚。
可能也就是今天上午聽到的第一家,京城大學學生樂團能夠有點抵抗能力。
但是就算這樣的抵抗,麵對此時此刻火力全開的秦弦,以及他身後的陳秋,還有海城音樂學院學生第二樂團。
他真的有反抗能力嗎?
很明顯,他完全沒有。
現在的陳秋,以及他手下的二團,簡直恐怖到了極致。
這個音樂的表達,這個音樂美感的詮釋。
已經超過了學生樂團,來到了職業賽場。
趙一忍著自己嘴角想要揚起的笑容,冷靜地看著麵前的海音二團,轉動著手中的水筆,讓自己的情緒變得更為平穩一些。
隨後,他想到了什麼,借著自己視角的餘光看向隔壁的餘塗,卻發現餘塗已經滿臉笑容地在手中的分數登記表上,寫下了自己給的成績。
等分數寫完後,他便將手中的分數表格反過來倒扣在桌上,雙臂環抱,看著遠處的樂團,臉上帶著一股難以理解的笑容。
好像是高興自己的理解沒有任何問題?又或者是高興其他什麼?
餘塗的表情很難去理解。
雖然經常說最了解你的永遠都是你的敵人,可是麵對餘塗,趙一還真的不太了解。
餘塗不僅對於他,對於很多人而言,他都是一個謎。
他很少在音樂廳之外的地方出現,每次出現也都如同一個小老頭那般,讓人難以理解他在想什麼,甚至沒有什麼存在感。
但是在他演奏以及經營樂團的時候,他便會變得如同魔王一般,渾身上下都充斥著號召力以及威懾力。
他對於音樂的詮釋,也是同樣如此
沒有任何人能理解他,他做的每一個動作看上去似乎都沒有任何意義,卻又好像滿含深意。
畢竟,如果他真的一大堆多餘操作,那麼他也不可能成為京城這邊的第一指揮,更不會成為華國的第一指揮。
因此,在看著餘塗如此怪異操作的時候,趙一隻是想了片刻後便不再理會。
他現在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麵前的海音二團的身上。
他真的很好奇陳秋以及秦弦,究竟能夠將這一首作品詮釋到什麼樣的程度。
他麵色如常地摸索著手中的水筆,將其不停地旋轉,正如同他此時此刻的內心,無法平靜。
不僅僅是他,還有音樂廳裡麵的其他人。
例如更遠處的李天,例如其他學校的學生,又比如某些路過的指揮係老師。
他們所有人全部都愣在原地,聽著陳秋以及秦弦兩人對於這一首協奏曲的詮釋,感受著秦弦指間那股無與倫比的美感。
秦弦演奏的速度並不快,他的速度在很多很多的版本中都屬於慢的。
但是正是他手中的這份緩慢,才讓他對於音樂的美感以及音樂之中的張力拉扯到最大,拉扯到在場所有人都為之震撼。
如泣如訴,美妙絕倫,這正是眾人對於秦弦詮釋的唯一感觸。
而陳秋帶領的樂團不僅沒有破壞這一份美感,相反,他還在帶著樂團給予秦弦反饋,讓一波又一波的情緒,順著他指尖的指揮棒,落入秦弦的手中,將其以更為絢爛的姿態釋放出去。
如此表現,如此詮釋。
幾乎折服了在場所有人。
然而他們都知道,這個絕對不是終點,門德爾鬆e小調協奏曲最漂亮,最美的地方並不在第一樂章,而是在第二樂章。
秦弦如此遲緩的演奏,那麼在第二樂章慢板樂章的表現,必然更加緩慢。
音樂之中的美感,也會被秦弦演奏的更為瘋狂。
期待的情緒在眾人的心中回蕩,特彆是那群對門德爾鬆有了解的觀眾。
第一樂章就已經如此漂亮,如此憂愁,如此美感,那麼第二樂章,將會變的多麼恐怖。
第一次!
很多人第一次在第一樂章沒有演奏完的時候,就開始期待第二樂章。
這種情緒在第一樂章接近尾聲的時候,變的更為強烈,幾乎要占領他們心中的一切思緒。
伴隨著秦弦越來越快,越來越迅猛的情緒,第一樂章終於走到了儘頭。
秦弦將手中的琴弓抬起,看向陳秋。
陳秋此時此刻也握拳將音樂最後的尾聲拉扯住,看向秦弦。
兩人的視線交錯,同時點頭。
第二樂章,最為絢爛以及柔美的慢板,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