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工作，他能承擔！
現在的這個海城廣播交響樂團完全沒有之前柏林愛樂，維也納愛樂那些人的高傲。
那群人是真的高傲，傲到你連一點點意見都很難提出來，伱永遠都彆想去更改他們的想法。
而海城廣播交響樂團的眾人，雖然依舊很傲，但是他們還是有一個比較寬泛的標準的。
而這些寬泛的標準，便是陳秋操控樂團的核心。
陳秋手中的指揮棒用力揮動，音樂之中的情緒在陳秋的指揮下一層接著一層的疊加。
但是在他揮動指揮棒的同時，他的另外一隻手卻並沒有讓樂團所有人都變得更為激昂，而是在緩緩下壓。
他在控製著樂團用儘可能小的對比，詮釋出更為強烈的色彩碰撞。
轟！
音樂之上的情緒在轟鳴，在爆炸。
音樂之中的表達變得更為清晰。
音樂之下的線條層次，也在層層疊加。
這個表達，雖然不能說十全十美，但是比之前第一次的時候要好上太多。
如此表達甚至讓樂團內所有人都茫然起來。
這樣的演奏，真的是他們演奏的？
他們並不是懷疑自己的實力能不能演奏出這樣的音樂來。
他們隻是感覺到奇怪。
自己好像完全沒有怎麼改變，隻是稍微看了一點指揮，跟著指揮用自己熟悉的方式去演奏。
就感覺和之前的排練沒有多少區彆。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音樂的變化如此之大？
他們之中幾乎所有人都有一個相同的感覺。
那就是他們總感覺陳秋在向著他們，讓整個團都跟著他們的理解去演奏。
這樣的感覺讓他們格外奇怪。
可是他們卻又找不出什麼問題來。
為什麼，究竟為什麼啊？
陳秋究竟是怎麼做的，才能讓音樂變得這麼的……漂亮？
好奇怪。
疑惑，不解，在很多比較年輕的演奏員之中流轉。
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就是一個很普通的人，一位在樂團裡沒有什麼地位的人。
但是陳秋居然讓音樂跟著他們的步伐走？
他們再怎麼想，都想不出來陳秋這麼做的原因。
總不可能自己是陳秋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吧？
就算親兄弟也不會這樣啊？
陳秋到底為啥啊？
而那些占據首席位置的人，他們的情緒則是不解之中，帶著一點點的激動興奮。
他們從剛剛陳秋懟弦樂的過程中就聽出陳秋想要讓管樂抵抗弦樂，想要讓管樂成為樂團的主宰，打破弦樂首席對於音樂的壟斷。
他們原本以為陳秋隻是說說，卻沒想到陳秋居然真的這麼做了。
不僅如此，陳秋居然還選擇他們作為音樂的主要演奏方向。
雖然不知道陳秋為什麼選擇他們，但是他們必須要做好陳秋給他們的信任。
他們老早就看不慣首席那個趾高氣昂的樣子了。
仗著自己資曆老就在樂團裡耀武揚威。
令人惡心！
現在終於輪到自己帶著樂團前進了，這不得好好表現表現？
因此，管樂那邊的人跟著陳秋的指揮，表情變得愈發絢爛。
明明隻是很簡單的指揮。
簡單的提示進出，簡單的給予強弱關係，簡單的提示錯音以及情緒表達。
但是每個人都從陳秋的指引之中，聽出了陳秋對於自己的重視。
因此他們的音樂逐漸變得激昂。
他們想要向陳秋證明，他們值得更好的位置。
麵對眾人越來越激昂的音樂，陳秋的表情卻沒有任何的變化。
他隻是微笑著聽著眾人的詮釋，臉上沒有任何的波動。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隨著眾人在他的指引下，將自己對於音樂的理解表達的更為透徹的時候，陳秋對於樂團的了解，也在加深。
【小號首席很喜歡出風頭，他在小號部分的詮釋會更喜歡讓小號突出，準確講，應該是讓他自己的演出突出。】
【單簧管首席則是喜歡安靜，更喜歡音樂的線條美感，有點類似於小提琴首席，但是還是有點區彆。】
【雙簧管……容易吹錯音，音很容易呲，但是他很會控製自己的錯音，很快就能糾正回來，他對於音樂的理解也偏向於大張力。】
【低音提琴的演奏無功無過，屬於渾水摸魚的那一類，因此可以完全不用在乎他們。】
【還有其他人……】
陳秋的視線不停地掃過樂團。
從一開始的僅僅隻有對於首席有了解，到對於樂團每個人都有了解，僅僅隻用了半首作品的時間。
等到音樂最後一顆音落下，陳秋便對於這個樂團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正如同陳秋第一次過來時候所聽到的，這個樂團是一個有點分崩離析的樂團。
但是因為樂團的經理還有指揮對於樂手選擇的好，即便樂團有很多的爭執，可整體的表達還是有很多相似之處的。
如果能夠巧妙運用音樂之中所有的相似之處，那麼……樂團即便還有矛盾，也能演奏出一個相對不錯的音樂來。
陳秋將手中的指揮棒放下，看向樂團內表情各異的眾人。
疑惑，好奇，不解，遲疑，矛盾，激動，興奮……
種種情緒堆積在樂團中，亟待一個出口供他們宣泄。
他們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陳秋了。
比如陳秋為什麼會選擇他們，以及陳秋為什麼對於他們的音樂那麼的了解。
但是，陳秋卻並沒有給他們任何的機會。
陳秋隻是抬起手略微看了一眼時間後，便對著他們點了點頭，開口道。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今天的排練就到此為止了，今天回去後我希望你們都能將你們各自的部分再多練一練，儘可能不要出錯誤，這一點非常重要，如果連沒有錯音這一點都沒有辦法完成的話，我覺得你們可能並不適合在職業樂團裡工作，好了，解散！”
說罷，陳秋拍了拍手，將手中的指揮棒收入書包後，開始整理起自己的樂譜來。
陳秋如此淡然的模樣，看的眾人不由得一愣。
我靠？發生了什麼？
怎麼就結束了？
這個才排練了多久？
然而還沒有等他們開口詢問，之前那位借陳秋小提琴的人便著急道。
“指揮！現在就……就結束了嗎？不再多排練排練嗎？我們其實都還可以的！我們都還有時間。”
“你說，這叫排練？”
陳秋將視線看向他們，冷冷地開口道。
“如果你們覺得陪你們練習也叫排練的話，那麼也行，但是我並不覺得這個有什麼用，你們自己回去練好你們自己的內容比我現在帶著你們一遍又一遍的練習要好的多。”
“可，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
陳秋搖頭拒絕了那人的繼續發言。
他將樂譜收起，折疊好，收入自己的書包，將其背起後，對著眾人點了點頭，淡淡道。
“各位，明天見，希望你們明天能給我再展現更少的一點錯誤。”
陳秋的視線在首席身上略微有些停留，不過很快便直接忽略了過去，繼續對著眾人道。
“明天我希望我們不要隻排練一首作品，你們的任務，可是非常繁重呢。”
說罷，陳秋走下指揮台，然後走到一直擦汗的經理身邊。
臉上原本的冰冷立刻消融了許多，他對著經理笑眯眯地開口道。
“記住哦，幫你整理樂團這個活，得加錢！”
“成，成！這沒有問題，不就是加錢嘛，回頭我就和樂團商量，看看具體漲多少，您放心。”
“嗯，我相信你的誠意，那麼我們就明天見了。”
陳秋再次對經理笑了笑，走到了音樂廳的門口，回頭忘了沉默的眾人，嘴角微微上揚，隨後扭頭離開。
沒有任何一絲絲的遲疑。
麵對陳秋如此囂張的態度，樂團眾人也不由得看著彼此。
坐在首席邊上的那位猶豫片刻後，湊近首席身邊，小聲問道。
“那個，首席老師！您說……我們要不要聽這個小指揮的？”
“你說呢？”
首席的視線瞥向那人，嚇得那人立刻往回縮了縮，不敢回答。
對此，首席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
他眯著眼睛看著陳秋離去的背影，不由得陷入思考。
“好熟悉的感覺，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