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他年齡大,是嶺南名士?
對了,自己家就在始興郡,成了歐陽頠的治下子民,真可惡啊。
陳霸先當然不會管侯勝北是怎麼想的。
討賊平叛不是去送死,也不是玩過家家的遊戲。爆出十萬大軍,無視補給和後路安全,突進數千裡還能打敗敵軍,那是小說裡才有的事情。
他手上目前有不到三萬的軍士,糧草充足。得到高涼冼氏的支持,近
期還會送過來一批士兵糧草。嶺南莊稼早熟,待七月早稻收割,兵糧更是綽綽有餘。
嶺南是大後方,必須保持穩固,由穩重可信的人坐鎮,歐陽頠就是個很合適的人選。
廣州刺史蕭勃不能指望,依托馮氏冼氏的支持,高州、羅州等南方百越之地的資源通過始興郡這道嶺南門戶,翻越大庾嶺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前線,這是全軍的生命線。
始興郡改為東衡州,歐陽頠持節都督諸軍事,把軍政全部抓在手中,守護住這塊要地。萬一有事,位列十八班的雲麾將軍級彆也足夠高,可以號令諸將。
如此後方無憂矣。
陳霸先再把目光轉向前方的江州。
南康至豫章的路程超過千裡,沿途兵站糧道必須暢通,還要防止敵軍偷襲。
由軍中資曆最深的胡穎任遂興縣令,主管後方事宜,負責接應軍糧。再派自己的同族陳擬協助,堪稱穩妥。
南方水路縱橫,須收集修繕舟船,選拔訓練水師,可以交給侯安都等操辦,給新投之人積累功勳的機會。
出征前的準備工作瑣碎繁雜,諸將自去完成各自任務不提。
陳霸先默默計算,再過二、三個月,自己就可以率軍北上了。
妻兒還是沒有音信,他寬慰自己,沒有消息便是無事。
待打回三吳,自然能夠夫妻重逢,父子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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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對父子也在時隔將近一年後重新相見了。
侯安都在大庾嶺砍伐木材,督造舟船,終於能夠抽空回去看望兒子。少不得疼愛幼子,考較長子課業,慈父嚴父一體兩麵,令侯勝北很是不平。
雖然侯曉、蕭摩訶也一同返回,有阿父監督,不能去山野逐兔獵狐,隻是吃了一頓飯,互訴彆情了事。
待查收課業完畢,一頓鬼哭狼嚎之後,父子二人談論著天下大勢。
自投陳霸先,侯文都的軍務庶務都有長進。最主要的是能夠獲取到各種信息,與幕僚們共話,對於天下局勢的了解和看法,大有裨益。
“我朝西有蜀道,東有長江,天險相隔。雖有叛軍作亂,一時並無滅國之禍。
北朝兩國,東西之間無地理天險隔絕,互相攻伐吞並,乃是必然。
北齊新禪東魏,雖然實力強大,首要須得穩定自家政局。又有西魏虎視眈眈,不敢貿然起大軍伐我。
西魏宇文氏掌權,難免行廢立之事。有我朝牽製在後,不敢全力以攻北齊,同樣也不會傾力伐我。
鯨吞不可,蠶食卻是難免:前者安陸竟陵之失,丟了漢東。最近汝南也被攻破。
嶽陽王舉襄陽之地為附庸,隻怕今後難逃吞並。
蕭氏諸藩彼此攻擊,如果再不能儘快收拾局麵,隻怕我南朝要地都會陷於北朝之手。“
“阿父,聽起來情況很是危急啊。”
“外有惡虎窺視,弱我氣力,待一擊搏殺。內有豺狼踐踏,食我腹心,為一己私欲。”
“我懂了。怪不得像阿父、張氏叔伯、冼姨,嶺南各家這次都挺身站出來平叛。”
“小北,須知無國則無家。荊揚之力分庭抗禮,我嶺南就是這次平叛的勝負手。陳將軍就是上天挑選肩負這一大任的人。”
“那阿父跟著陳將軍平叛之後呢,還會回嶺南嗎?”
“哈哈,阿父既然已經走了出去,當然就要縱橫天下,哪裡有回來的道理。”
侯安都顧盼自雄,豪邁地說道:”小北,等為父安頓下來,就來接你和母親弟弟。屆時咱們父子也去北方轉上一圈。”
“阿父,你現在已經在北方了。”
“哈哈,五嶺以北算什麼北方。一路打到建康,也都還屬於江南呢。之後江北、淮北、河北、西北、遼東,北方的地方可大得很呢。”
侯勝北想了想,拋出了一個問題:“阿父,如果萬一有哪天,北齊西魏決出了勝負,整個北方一統了呢?”
侯安都沉默下來,片刻之後才說道:”那時隻怕就要傾儘北方之力南征,嘗試一統天下了吧。“
他摸了摸兒子頭發,安慰道:”前朝魏蜀吳三國的局麵維持了六十年。自東晉南渡起計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