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入洪流(1 / 2)

南朝不殆錄 仁者為鬼 8199 字 5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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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聖三年,侯勝北十四歲了。

他此時身量已是七尺有餘,高過了蕭妙淽。嗓音逐漸低沉,喉結突起,唇部長出絨須,肌肉骨骼也逐漸堅實,有了男兒體態。

從高涼郡回來,侯勝北就弄了一根矛、一把劍和一副弓箭,每日花幾個時辰練習起了刺擊和射擊之術。

冼姨那天問的話,突然讓他意識到,自己現在根本沒有力量保護至親至愛之人。

萬一哪一天,有羯賊這樣的惡人要殺自己全家,奪自己所愛。難道再次重演一遍蕭妙淽當初之事,眼睜睜看著至親殞命,生者傷心欲絕嗎?

侯勝北絕不能接受這等慘事,他需要力量。

練劍、練槊、練射,他恨不得擁有蕭摩訶一般的天賦,隻有自身具備足夠的力量,才能撫平心中的隱隱不安。

侯夫人和蕭妙淽覺得他可能有些魔怔了,勸了幾次不聽,隻好作罷。

後見侯勝北除了癡迷練武,其他一如往日並無異樣,隻當是男兒發育時的精力過剩所至,也就聽之任之了。

劍法四決:擊、刺、格、洗。

擊劍,以劍尖劍刃前端進攻,下刃為正擊,上刃為反擊。

刺劍,著力劍尖,直取進攻,豎劍為立刺,橫劍為平刺。

格劍,以劍刃格擋,有格必進,即行反擊。

洗劍,大範圍的劍刃攻擊,運練如水,劍光清洗對手全身。

馬槊四法:劈、蓋、截、攔。

兩馬對衝,最重要的就是掌握攔截時機,破壞對方的突刺路線。

隻要保持住己方姿勢,以馬的衝擊力和八棱二尺槊鋒,不管捅到對方哪裡,基本都是致命一擊。

侯勝北結合馬槊譜,回憶蕭摩訶的動作,一次次地反複練習。

他的力量也可以開弓引箭了。雖然還隻是三鬥的軟弓,比起獵弓已經強了不少。

射法有三:分鬃射、對蹬射和抹鞦射,左右開弓之術侯勝北還學不來,隻有少數北地的精銳騎兵才能掌握。

阿父善於騎射,小時候傳授過技巧,射獵便是用的此法,和蕭摩訶一起打獵更有精進。技法是熟練的,隻是自己力量不足,開不了硬弓。(注1)

分鬃射是衝鋒時攻擊前方之敵,將身體靠近馬鬃右側,左手持弓,右手拉弦引射。

對蹬射是環繞包圍敵陣時攻擊側麵之敵,將身體靠近馬匹左側,弓身自然垂下正對馬鐙,右手拿箭拉弓,瞄準發射。

抹鞦射有所不同,鞦是係在牲畜屁股後麵的皮帶。顧名思義,是回身攻擊的射法。

除了射箭,還要練習弓弦捎箭、弓稍挑箭之法,在箭矢耗儘時能得以補充。

侯勝北用肌肉記憶和熟悉著每個動作。

他有種預感,平靜的生活不久之後會被打破。自己即將通過更加直接更加激烈的方式,親身參與到滾滾而來的洪流之中。

在已經所剩不多的時間裡,侯勝北隻有儘其所能地做好準備,迎接不可預知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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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秋來,由秋入冬。

一位權力者的氣數已儘,走到了窮途末路的儘頭,被勢不可擋的洪流吞沒。

……

七月,蕭繹曾經遣使出使西魏,請據舊圖以定疆界。

因為連結北齊左右逢源,言辭悖慢,惹惱了宇文泰:天之所棄,誰能興之?所謂蕭繹也。

西魏太師宇文泰起了討伐江陵的念頭。

長孫儉任東南道大都督、荊襄等三十三州鎮防諸軍事。以蕭繹嗣位後,外敦鄰睦,內懷異計之故,密奏攻取荊州之謀。

宇文泰征長孫儉入朝,問以經略,深然所見,命其還州密做準備。

十月壬戌,兵發長安。

宇文泰遣柱國、常山公於謹、中山公宇文護、大將軍**、韋孝寬率兵五萬,意圖占領江陵要所,儘數吞食江北領地。

長孫儉問計於謹,若公為蕭繹,將如何應對?

於謹答曰:”分為上中下三策。”

“上策:耀兵漢、沔,席卷渡江,直據丹楊。“

“中策:移郭內居民退保子城,峻其陴堞,以待援軍。“

“下策:難於移動,據守羅郭。“

“且蕭繹必取下策。隻因蕭氏保據江南,綿曆數紀。這許多年以來由於中原多事,未曾顧得上南朝。即未受過外敵侵略。又以為我有齊氏之患,必謂力不能分,所以心懷懈怠。“

“且蕭繹懦而無謀,多疑少斷。愚民難與慮始,皆戀邑居,所以知其用下策也。”

於謹倒是把蕭繹看得清楚明白,貶得直截了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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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寧太守宗均得訊,飛報魏兵將至,蕭繹急召眾臣議事。

領軍將軍胡僧祐、太府卿黃羅漢不信:”二國通好,未有嫌隙,必不如此。”

曾出使西魏的侍中王琛亦道:”臣揣宇文容色,必無此理。

蕭繹半信半疑,令王琛再度出使,前往探明西魏態度。

王琛至石梵,馳報黃羅漢:境上帖然無事,前言皆兒戲耳。

蕭繹還是不能放心,召開經宴講學,百官皆戎服以聽。

另遣使往建康,征王僧辯為大都督、荊州刺史,隻有這位老將來到身邊,方能安心。

陳霸先徙鎮揚州,能夠接替王僧辯撐起建康防務的,也隻有他了。

王僧辯向陳霸先借調兵將,遣豫州刺史侯瑱率程靈洗等為前軍,兗州刺史杜僧明率**徹等為後軍。

辛未發兵,比西魏出兵晚了九日。

建康距荊州,水路三千三百八十裡,日行六十裡計,隻要江陵能堅守兩個月,援軍定能趕到。(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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