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她說她是我姐姐,這是真的嗎?”
“我媽媽在走之前,總是說我有個姐姐,姐姐會代替她陪我的,姐姐有那麼多的好,可到了孤兒院裡隻有大哥哥會陪我。”
“大家都不信我有個姐姐來接我,大哥哥現在是帶著她來找我了嗎?”
林子楠沒有被麵相醜陋的禮裙女和漂浮的血液嚇到,反而看著將問我那邊發出了疑問。
“可能是吧,沒關係,你們很快就會團聚,都將成為我的美的一部分。”禮裙女隻是看著林子楠,眼神遊動著,像是在尋找什麼。
“靠,明明儀式都走到這個地步了,為什麼找不到‘入口’?”
小女孩沒有管禮裙女的異樣,看著將問我不斷揮刀試圖前進又被舞動的血液逼退,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命運。
“大姐姐,你殺我就好,能不能不要傷害大哥哥和姐姐,大哥哥和約定的一樣又來保護我了,還帶來了姐姐,我已經很滿足了,我也想,保護他們。”
小女孩這個年紀能記得的事情不多,自己出生以來媽媽就帶著自己滿世界地跑,對於名為母親的回憶中,最多的就是自己看著各種車窗劃過各種不同又相同的景色,媽媽把自己抱在懷裡,述說著“家”的美好。
述說著爸爸,述說著姐姐。姐姐和自己很像,一樣的漂亮,一樣的乖巧可愛,自己一定會喜歡姐姐的。
小女孩以為漫長旅行的終點就是媽媽曾說的那些,自己是有家,有姐姐的幸福孩子。
但母親把自己交給了阿姨,阿姨的房子很大,有很多很多不認識的孩子,他們都不喜歡我,覺得我是說謊的壞孩子,不信我是有家的孩子,自己總是說姐姐回來找我,但他們都不信,還欺負我。
記憶中院子裡的大橡樹下,其他孩子不時過來嘲笑她,不肯聽她說話,也不肯帶她玩,隻有大哥哥,大哥哥願意聽我說話,還願意分玩具給我玩,大哥哥跟我做了約定,勾了小拇指。
說我姐姐來接我前,會一直陪我玩,會一直保護我。
現在大哥哥帶著姐姐來接我了,該輪到我保護大哥哥還有姐姐了。
女孩的眼光中透著澄澈,總是那麼澄澈,好像隻要她是如此乾淨,世界也會待她如此。
但世界很壞。
彙聚的血液好像得到了命令,又散開到地上,由內而外地自動畫出複雜而詭麗的法陣圖案,遠比原本的地下凹陷要精致而繁複。
禮裙女突然發現,小女孩身上本來不存在的“門”出現了,儀式指向之處如此清晰。
“哈哈哈哈,好,好好好!我不會傷害他們的,就請你,成為偉大之美的祭品吧。”
祭祀刀穿透了女孩的心口,伴隨第一滴血順著刀滴下融入回路,所有回路中的血液都在這一瞬間湧入了她的心口。
不像是要填補,更像是被困在卵中的野獸找到了出口。
隨著最後一滴血液湧入,純白色的光柱阻擋了所有人的視線。
衝擊也將想要上前阻止的將問我又一次吹飛。
被光柱擊穿的天花板透著光,柳河城少有的晴天下,夜幕中的圓月是如此的透亮,它灑下自己的光,照射在小女孩纖細的身上。
此時骨頭祭壇已經被擊碎,但禮裙女和女孩卻毫發無損,女孩漂浮在半空中,眼神中透著虛無。
月光彙聚在她身上,襯得地牢黑暗更甚,無表情的麵容又透著不容侵犯的聖潔,襯得跪坐在地上仰望的禮裙女醜陋更甚。
潔白的羽翼從林子楠的背後緩緩延伸而出,純白的光環自兩點環繞連接,天使自此降臨。
但。
地麵上豔紅的回路依然存在,兩道血色的鎖鏈從回路中伸出,刺穿了天使的雙翼,瞬間染紅了那份潔白,越來越多的鎖鏈伸出,有的穿透她的身體,有的穿透她的羽翼,有的捆住了她的光環,最後又像是在拉扯著什麼。
如此的褻瀆和醜惡,就連世上最凶惡的暴徒看見也會感到惡心。
血色的鎖鏈把女孩的脊骨連帶著翅膀從後頸抽出,渾身被血液染紅隻有頭部還潔淨依舊的女孩如同被利用完的破落人偶一般摔落向下。
將問我飛馳而出接住了小女孩,塵土實在與這樣的孩子不搭。
“大哥哥....月亮,好圓,你看到了嗎。”
女孩看著少年和夜。
“嗯,我看到了,很漂亮。”
禮裙女仍在注視著半空中的血色脊骨,眼神中既是向往,也是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