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和大叔坐在居民小區裡的小涼亭裡,一個翹著二郎腿右手搭著椅背,一個在背包裡翻找著零食,兩人看著撤離隊伍有條不紊的安排著居民撤離。
“所以,你說那玩意大概率就是‘自然精靈’?”
“是的,就是..了點?”
老白一手抖著煙灰,一手抓著一包速食鴨腿,但還算口齒清晰,“我以前見過那些跟神州官方有合作的來自隔壁大陸的自然精靈種族,和這些怪物真不一樣。”
說到一半又咬下一口鴨腿肉。
“嗯(嚼),那大腿,白花花的,小臉蛋一個比一個的俏,配上那大尾巴大龍角,嗯嗯(這次不是吃東西)。”
“尾巴?龍角?”
將問我覺得好奇,畢竟自然精靈這個詞彙他也隻是上次聽老白提了一嘴,這次冒出來的水鬼長這麼驚悚,他還以為自然精靈全是這個樣的呢。
“對啊,龍娘!懂不懂龍娘啊?個個都是超模身材配上大鼙鼓大萊萊,那皮膚更是能潤得出水,和隔壁那些糙皮膚大洋馬根本不一樣。”
“咳咳。”
將問我隔著兜帽指了指耳朵,表示雖然記錄員不會主動在任務中聯係而保持沉默,但任務當中收錄的音頻都是會歸檔的。
而柳河城異管局分部也會過一遍淨除所的任務檔案,而柳河異管局的大姐頭是誰啊?
你老白雖然不承認,但異管局和淨除所裡的大家火心裡都門清兒著呢。
“嗨,怕她!那丫頭都是我帶她到大的,她還能管到我頭上了!”
還青梅竹馬是吧。
“得,那細嗦龍娘。”
“害,還是正經點。”
“彆慫啊。”將問我還在試圖拱火。
“去去去,說正事說正事。”
老白也不嘴硬,嗦了一圈啃得光滑的鴨腿骨,油手往褲子上一抹就開始娓娓道來。
“說到這個自然精靈啊,就得先從這個始源之地開始說起。”
“始源之地呢,本質上就是活化的‘傳說’或者‘神話’什麼的。人類形成社會,社會又孕育出文化,文化本身的形成就是一種由個人到集體的大意識集成體的過程。”
“說簡單就是民俗影響著人們先天的觀念形成,使人們的思考與自我出現了某種明顯的趨同性,而文化本身有些往往與土地,氣候,環境息息相關。”
“然後長久以來人們的文化就影響到了靈子環境?”
將問我聽到這倒是大概明白了。
“是的,雖然據說以前環境中的靈子維持著穩定態,但大範圍的傳說和宗教什麼的還是在漫長的歲月中演變成了真實。”
“說來也可笑,有的人為了統治和蠱惑創造出了神話和宗教,卻沒想到有一天他們嘴裡的妖怪和神使卻真的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了。”
“自然精靈就是始源之地的副產品?”
“對,準確的說,隻有原生的自然精靈才是,他們使用的也不是靈能,而是源於始源之地中的地脈能量,隻要在始源之地內,就能夠輕鬆實現一些靈能者的權能都難以辦到的事,而在地脈能量的作用下也會生成出特殊的作物。像是來自阿瓦隆的龍娘,她們就是因為阿瓦隆裡獨有的能夠對靈魂本身進行治療的地脈藥草才得到了和官方合作的機會。而那些借助始源之地覺醒的靈能者,是不會出現生理上的變化的。”
“可那些水鬼身上穿著之前受害者的衣服...”
老白直盯著橋的那頭,黃金柳樹半透明的枝乾裡有著密密麻麻的如同神經一般的脈絡,看久了除了覺得玄幻之外還有點陰間。
“神州是不可能有始源之地的,這顆看著不人不鬼的樹本身就是異常中的異常,普通人能變成那種瘋狂且醜陋的自然精靈反而能確定了那嗑樹就是敵人的手筆,或者說目的。”
將問我聽到這,也感到了老白話語中的嚴肅,準備起身再整理整理裝備。
撤離隊伍也全部安排完畢發車,可這時一個肌肉健碩的年輕人跑了過來。
沒等兩人反應過來說些什麼,小陸就低頭彎腰。
“對不起!還有,謝謝你們的付出!”
“哦?”老白記得這個曾經在任務裡負責指揮的高傲年輕軍官。
“誰?”
但將問我不記得,他其實有著不太能記住沒有正麵報過名字的人的毛病。
“陸長橋,服役三年,特種部隊出身,現應急反應部隊指揮官,向同誌致敬!”陸長橋也不惱,大聲地報出自己的名字的同時立正敬禮。
老白回了一禮,但顯得有些尷尬,“同誌啊,我們也不算是正規軍人,不是一個編製,不用行禮的。”
陸長橋搖了搖頭,“我道歉,是因為由於我對同樣守護著人民的同誌展現出了輕蔑,我感謝,是因為你們的出現讓更多的無辜民眾得以幸存。”
“唉,都是應該的,應該的。”
老白還想說什麼,將問我卻打斷了他的話。
“可這種危險,這種災難,也是由和我們一樣的人創造出來的。如果不是存在所謂的靈能者,在這樣的科技和你們這樣的戰士的保護下,人們隻會更加安全。”
將問我沒有摘下防毒麵具,墨黑色的半透防風鏡上幽瑩閃爍,在這樣一個激流的雨夜裡顯得格外森冷。
“對於靈能者來說,這隻是自家門前雪,就算這樣,你也要感謝我們嗎。”
“要的。”
陸長橋看向不遠處的殘破,原本構建的防線隻剩下一些廢棄的機械和密密麻麻的水鬼屍體,昭告著戰鬥的劇烈。
更遠處,跨河大橋貯立在狂暴的雨幕中,被升起的水汽彌漫所籠罩,唯有大橋之後的巨樹散發著清晰的光芒。
“在那之後,我想了很多。我覺得或許所謂的正確並不會因為你所在的立場如何就變得理所當然。不是站在所謂正確的立場上所做出的事就一定是正確,而不為了正確行事也不一定就是不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