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火樹銀花(7k,二合一)(1 / 2)

蛇的身體在失去了大半個頭顱之後就陷入了僵直,兩爪還維持著抓向半空的動作,少年也靜靜地維持著出刀之後的動作。

暫停鍵被重新按下。

巨大的獸屍逐漸萎縮著順著重力砸落,雙刀也從少年的手中滑脫,將問我的身體失去了支撐,趴倒在被水流衝刷的橋麵。

連綿不絕的雨聲重新奪回了主導,安靜取代了破壞與碰撞帶來的吵鬨。

“咳咳。”

將問我用顫抖紅腫著的手將“眼”的帶扣解開,把麵具推到頭側。

血液從眼角,鼻孔,耳朵,嘴裡流出,如果這時有光源的話,一定能看到少年全身血管凸起,到處都是紅腫瘀血的淒慘模樣。

衝刺揮斬的動作根本用不上全身的肌肉,冒失地使用“積壓”的結果就是絕大部分的肌肉都陷入了嚴重的裂傷狀態。

再加上長時間“預借”導致的高血壓。

隻是微微抬起手,都能感受到劇烈的撕裂感和脹痛,將問我光是抬起麵具喘口氣,就用掉了剛恢複的一點點力氣。

“本來預借就把握不住度了,再加上積壓,嘶,有種變成手撕牛肉的感覺啊。”

但頂著七竅流血也要吐槽一下自己的力氣還是有的。

春天的雨水寒意依舊,十數分鐘後,勉強止血的將問我從積水中撐起身子。

伸手抓回一把直刀當做拐杖倚著站起,少年最先做的事情是摸一摸右手邊的口袋,他習慣在那裡裝一些糖。

但口袋裡空蕩蕩的,才想起自己今天留著最後吃的硬糖已經拿去安撫林梓兮了。

記得是檸檬味的,雖然剛入口很酸,但習慣了剛開始一兩秒的酸味後,反而是所有口味裡最甜的。

自己是把好吃的留到最後的一派。

但給都給了,隻能怪自己忘了補充吧,還真印了老白的經驗,不論早打還是晚打,你都得“準備充足”。

“唉。”

歎了口氣,將問我又伸手掏了掏左手口袋,想把手機掏出來打個燈看看那個橢圓形的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唉?”

手機出乎意料地在大戰中存活,但讓將問我感到意外地是除了手機他還摸到了鼓鼓的什麼。

摸索了一陣,拉開衣服拉鏈,將問我從衝鋒衣的內袋裡掏出了一袋被壓扁的巧克力豆。

“這個牌子好像是在兮姐辦公室抽屜裡看到過的,是什麼時候.......”

被壓扁的巧克力豆入口,巧克力本身被體溫包裹了那麼久還有些化了,不用咀嚼就在舌尖上化開,甜膩衝散了口腔中腥鏽。

手機背後亮起光源,少年撐著刀走向了被一分為二的“橢圓”旁。

被一分為二的還有繃帶,將問我此時終於看清了寄宿在獸體內事物的真身。

蛇。

不是剛剛把將問我逼至極限地蛇獸,而是單純的蛇。

“看久了還感覺有點小彆致。”

赤金色的細密鱗片,金色的豎瞳,發育不全的蛇蜷縮成蛋形,還有血絲脈絡構成的膜殘留在鱗片表麵。

完全就是孵化到一半的幼蛇。

如果忽略它背脊和尾尖上隱隱冒出羽絨,以及高聳起的頭骨下那隻始終盯著將問我的豎瞳。

哪怕近半身體已經被切開滾到了一旁,玉質的骨切麵暴露在空氣當中,你依然能用“活著”來形容眼前的生物。

將問我試著擺了擺頭,發型它的瞳孔居然還在跟隨著自己的頭移動。

想了想,鬆開了握緊刀把的手,幽藍閃過,袖劍崩碎。

蛇瞳破碎,那股直衝腦門的違逆感消去。

“眼睛才是關鍵嗎?算了,不管了,歇逼了。”

將問我轉身邁步準備離去,背後可以說是不遠處的黃金樹,血紅的脈絡已經快要接近樹冠,目前能做的恐怕隻有相信老白了。

念頭剛起,樹下就爆發出了耀眼的光,把整片夜幕點亮。

通天徹地的熒光綠色渲染了整片夜空,將問我下意識的回頭。

卻隻看見如同點燃了世界的火焰。

將問我又背著黃金樹走出兩步。

駐足。

“嘖。”

把零食袋剩餘的巧克力豆全部倒入嘴裡,咬碎,轉身。

朝著燃燒的樹。

“這就是此行的目的嗎?”

石廟之中,染紅的樹籠早已化作枯枝,這份枯萎更是順著脈絡朝著石廟背後的巨大樹乾蔓延,遠看是黃金表皮下的脈絡變得赤紅,但其實是內裡的枯萎在向上蔓延。

而原本被取出了某物的樹籠之內,卻孕育著新的生命。

“是啊,獻祭失控的靈能者和足夠數量的原土之民擾動初生的始源之地,又將作為畸形源頭的‘果實’提前摘除,作為‘子民’的自然精靈也全部滅亡,再加上一點點的‘催化劑’,就能將一個始源之地徹底導向終點。”

“該說真不愧是大地的意誌嗎?麵對終結,居然會有‘留下傳承’這樣的機製。”

“隻有失控的始源之地才會被物質界輕易地乾涉,也隻有初生的始源之地,才有著如此純淨的地脈能量,也唯有這‘終點’所生,才符合我們的需求。這一切既是巧合,亦是天命。”

“焱魔”和“魔術師”交談著,枯萎的樹籠之中居然誕生了新葉。

幾片翠綠的葉邊和葉脈鍍著鏡麵般的金色,葉片簇擁的卻不是花朵,而是一顆更像是蛋的“花苞”,蛋白色的花苞上有著如呼吸一般的脈絡搏動,每次金色亮起,都能看到花苞當中有著生命蜷縮的陰影。

跟隨這份搏動的脈絡的還有已經枯萎的枝乾,每次搏動,樹乾內的枯萎脈絡都向上一分,像是把所有剩餘的養分都輸送給了這小小的花苞。

“距離成熟還有多久?”焱魔問道。

“不到二十分鐘。”

“那你的空間轉移術式呢?”

“已經準備好了。”魔術師腳下,巨大的奈落之口被畫下,長距離傳送已經準備就緒。

“好。”

話音還沒落下,即使在黃金柳樹的光芒下依然算是突兀的綠光出現。

焱魔瞳孔一縮,還沒抬起手,光劍突然就像是平移了一段距離似的,將他身旁的石廟切去一塊。

“謝了,魔術師,不過下次彆乾多餘的事。”

“這個速度,就算是你在這種情況下也會受傷吧,我可不做多餘的事。”

魔術師淡淡地回應,回過身繼續觀察“花苞”的發育,隻把不速之客留給焱魔,他從來不喜戰鬥。

焱魔走出兩步,直視登完天梯站在廣場另一邊的人。

“明明擁有劍仙這般飄逸之名,卻是連姓名都不肯交換就出手偷襲之輩嗎?”

“以多欺少,還要我光明正大?”

白烈口氣輕佻,可眼神中滿是凝重。

‘難怪那時屍體不見了。’

他是想過可能要同時麵對火焰能力和複雜構築兩個權能擁有者,但沒想到那個構築者的權能居然能做到“空間移動”。

能夠涉及“界限空間”的權能並不罕見,但也僅僅是涉及。

論及整個神州,能做到“空間移動”程度的靈能者,他隻聽說過三個,眼前的黑袍人構築者會是第四個嗎?

“彆看著魔術師了,你的對手是我,我也能保證接下來的戰鬥他不會插手。你隻有二十分鐘,二十分鐘後,這片始源之地就會‘衰敗’,帶著這座城市變為一座死城。”

焱魔由背手轉為自然垂下,空氣中的靈能開始變得炙熱。

回應焱魔的是三柄光劍交錯,可光劍竟再一次被停止。

阻擋光劍交點的是焱魔的指尖,橘紅色的手指上燃燒著烈焰,卻非靈能的放出,而是真真切切的在燃燒,空間化的光停在了火焰的焰心之前。

“真厲害啊,隻是三階就能做到這種程度,隻是,就差一點。”

““萬華鏡”!”

交錯棱光封鎖住了焱魔的周身,鏡麵交相輝映之間,本該被切割成無數塊的他卻在微笑。

“隻差一點,對於靈能者來說,就是永遠都差那‘一點’。”

焱魔向前一步,指尖的火焰順著手臂點燃了全身。

“你知道你我之間的差距嗎?論及長路,你所行尚短啊!“領域·萬物為薪”!”

憑空燃起火焰,熾熱的火環掠過,光劍自指尖處開始燃燒,那份名為“點燃”的概念,在這無上的領域之內超越了空間。

四階。

三我彙聚於一,靈肉合一前的門檻,權能升華,不再隻是短暫地撬動物質現實,而是以自己的意誌渲染世界本身——領域的誕生。

燃燒的領域在擴大,火焰的柴薪在不斷增加,除了雨水和地麵之外,一切都在燃燒,火焰順著柳枝攀爬,在整個始源之地點亮起焰火。雨水在高空就被蒸發,橙紅色的焰火扭曲了視界,彙聚的火焰高起成卷,跟隨著從地獄而來的惡魔。

但白烈沒有因為相差一階就放棄,隻論攻擊力,“正義之地”不會輸給任何人,他必須相信自己。

右手浸染著靈能的翠綠,左手不斷變換著術式,光芒在身後助長,輔助光劍的形成和威力,水流被不斷排空出去,防止水蒸氣對自己造成間接傷害。

光劍越來越快,越來越巨大,越來越凝實,不斷刺入燃燒的火幕,可始終無法傷害焱魔半分。

雖然愈來愈強的攻勢阻止了焱魔前進的腳步,但火焰燃起光劍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燒的越來越旺。

焱魔也不急,需要爭分奪秒的又不是自己,看著白烈在領域的高熱環境攻勢下還能維持如此強度的持續攻擊,反倒起了談興。

“劍仙白烈,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和“妖金剛”有仇是吧?”

白烈沒有回話,但眼神中顯然出現了一股不是針對他的憤怒,焱魔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看來你還真是“魔女夜宴”的見證者。”

“你們是天命會!”白烈的憤怒爆發,像是觸及了逆鱗。

“彆生氣彆生氣,我可不是你的仇人。而且就算是我們也不全是團結一心的,我也看不慣那些肌肉中二病。”

焱魔像是想起什麼,摸著下巴,也沒管白烈的光劍變得更加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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