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烈，這是最後一次了。”
何星看著眼前傻笑著請求自己的老白，歎了口氣開始敲打鍵盤。
“嘿嘿，謝謝小星啦！”
接待員小姐聽到這個稱呼後用淩厲的眼神瞪了老白一眼，在按下回車後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白烈，你還是放不下姐姐的事情嗎？”
何星看著屏幕裡已經被調出來的資料，卻沒有馬上將其發給老白。
她口中的“姐姐”和老白口中的“師傅”是同一個人。
“你知道師傅的事情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她是我們在這世上最後的親人，在找到真相向真正的仇人複仇之前，我是不會停下的。”
老白彆過了臉，轉身靠在櫃台上隻留給何星一個背影。
眉頭深皺，像是真的步入中年在承受著惆悵與壓力一般，白烈唯獨不想在何星麵前露出這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魔女夜宴”之日，既是不可放下的奪親之仇，亦是錯綜複雜的未知謎團。
白烈和何星都是在靈能者犯罪事件中出身的孩子，他們是不幸的，他們出生在新法之前。
上個世紀，隨著靈子潮汐的到來，靈能者的數量急劇增長，誰都不知道電視上報道的“瓦斯爆炸”是否在下一秒就真切地發生在自己身邊。超凡力量突然就被普及到了這片大地上的每一寸土地上，但不是每一個人成為靈能者的起點都是真善美。
更多的隻是為了宣泄。
過往數十年，有著無數的家庭在隱秘卻又真實存在的動亂中被超凡波及，而殘留下來的仇恨又誕生出了新的超凡。
眼看仇恨的連鎖就要形成，本該負責此事的官方組織——那時還不叫異管局的異管局卻也因為這股到來的大勢而出了內部問題，硬是讓動亂規模日漸增長。
最後官方組織被一分為三，集中的力量被分散了出去，新法也開始試行，神州迎來了屬於超凡的秩序。
而白烈和何星又是辛運的，他們趕上了淨除所成立之初，遇到了年輕卻又充滿著抱負和熱情的何掩日與何邀月這對雙胞胎姐妹——“閃光”和“魔女”。
他們被心中更多存著善良與正義的何掩日先後收養。
白烈被收養時稍大，留下了自己的姓名記住了自己的仇恨，選擇擁抱靈能，拜“閃光”為師。於成年之時手刃幼時的仇人，隨後一直秉持著師傅所說的“正義”而行動。
何星則是太過年幼，在了解到幼時家庭破裂的真相後選擇將仇恨交給“閃光”。在親眼看到“閃光”將仇人擊殺後，將過往與名字拋棄，放棄了靈能的可能，選擇認何掩日作親姐姐。
雖然選擇不同，但“閃光”對於白烈與何星而言，都是如同母親般的存在。
哪怕何掩日找到並收養他們的時候還未成年（所以她不讓何星稱她作媽。）。
而在“魔女夜宴”中，“小姨”背叛了“母親”，兩個從小陪伴他們的親人一同於那狂舞之日消逝，而那天實在是太過混亂和突然，他們甚至不清楚事情緣起為何。
為什麼向來感情極好的雙胞胎姐妹會刀刃相向？為什麼短短一天之內“魔女”就暴走失控成那般規模？天命會又到底在其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這成了兩人心中的結。
何星變得沉默心中築起堅冰投身工作，白烈則是以邋遢模樣掩蓋內心熊熊燃燒的光焰。
“帝樞院，x先生，師叔的使魔.....”
老白喃喃著，“這些東西擺在我麵前，我又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小星，我不知道那天師傅對你說了什麼讓你能不再糾結於那一天，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我絕對是不可能放棄的。”
“我知道，所以我沒有拒絕你。”
何星將檔案發送到了老白的手機裡，那是“閃光”何掩日生前所有的行動記錄的相關資料。
她一個偏遠城市的異管局分部負責人當然沒有這種權限，“閃光”在成為清潔工預備役之後相關資料的保密級彆更是被提高到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
但何星有後門。
何星放棄了靈能後一直在往文職的方向發展，或許是“閃光”有意栽培，或許是“閃光”不拘小節，總之何掩日的個人賬號一直是何星在打理。
這裡的個人賬號可不止是社交賬號，異管局官方內部是設有相關平台包括一係列的功能的，像莫九九口中的“論壇”就在其中，當然提交報告之類的辦公功能也有。
將問我還不是正式成員所以沒有賬號，打工仔的報告都是口述或書麵然後由記錄員負責轉接提交的。
當初“閃光”身死，她的賬號自然是該被注銷，但何星留了一手，在賬號被凍結注銷前將數據轉移了出去。
“裡麵就是姐姐一直到那天之前的全部報告了。”
“你看過了嗎？”老白接收後沒有著急點開。
“沒有。”
“是嗎。”
老白神色有點複雜，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麼離開了中介所，留下了沉默的何星。
她說謊了。
她怎麼可能不在意，那個給予自己嶄新生命，光是笑容與背影就能帶來希望與力量的人亦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何星要是不在意，又怎麼可能備份這些可能給她帶來危險的信息，又怎麼可能費了那麼大力氣從淨除所記錄員轉成異管局負責人。
她不僅看過，還看過不止千百遍，何掩日的行動報告每一份每一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更是借著異管局負責人的權限悄悄調查出了很多對應的事情批注了上去。
但她能做的太少，與老白手握力量在那天親曆戰場看得多卻了解得淺不同，她是能看到的太少，所以隻能把能了解到的東西不斷地翻來覆去。
何星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在當初因內心的一時厭惡和畏懼放棄了追逐靈能的機會，她曾越過邊界抵達“唯識”，但也因為抗拒和放棄讓身體裡的靈能沉寂。
哪怕這份靈能已在那一天之後重新活躍起來，自己也始終沒能再往前多邁出一步。
何星其實很羨慕林梓兮，同樣因為不安與畏懼而難以拿起那份力量，林梓兮甚至被卡在了半覺醒。
可她終究突破了自己得到了去實現自己執著的力量，而何星卻隻能沉寂。
“白烈，你才是對的。”
接待員小姐深吸一口氣平複下動蕩的心情，心思早已不在屏幕裡的工作當中。
老白在暗中為了能尋找到遺失的“魔女夜宴”真相而開始奔波忙碌，將問我這邊倒是終於迎來了和“暑假”相匹配的閒暇時光。
將問我看著眼前才吃了幾口就被推過來的巧克力聖代，一時有些犯難。
而桌子對麵的49999號已經把另一份草莓奶油蛋糕拉到了自己麵前，垂下頭盯著看了一會兒後叉起一小塊放入嘴中，然後露出和奶油一般甜蜜的笑容。
倒不是49999號有些孩子氣浪費食物，這是將問我的意思。
這孩子幾乎是什麼都沒吃過，所以什麼都想吃，但讓她自己點單她又會顧慮將問我。
經過小半個月的相處與學習，49999號已經和與她相仿的孩子沒什麼差彆了，會對可愛的玩偶和衣服單眼放光，會因為體驗到好玩的事物而開懷大笑，會高興，會難過，會生氣，但總歸還是開心占了絕大多數時間。
但也隨著學習和了解這個世界的過程當中表現出了一種“早熟”的善良。
“不想，讓，哥哥，花太多錢，而且，吃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