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理她。”
薑奇虎看出了葉清漣的沮喪,認真安慰道:“平日裡吊兒郎當,不怎麼修行,實力還這麼強的……這麼多年,我也就見過兩個。”
另外一個,是當年謝玄衣。
如此一說。
葉清漣更難過了。
“三位大人。”
鯉潮城城主無奈開口,道:“恕卑下多言,楚家餘孽已儘數抓捕,該如何處置?”
此刻抓到的“楚家餘孽”。
並非是鯉潮城大亂之時,負責刻紋的那些陣紋師。
事實上,那些“陣紋師”已經被殺得差不多了……這些人的身份被皇城司調查了一番,倒是沒幾人真真正正出身楚家。
一直以來。
遊海王楚麟,都將自己和“楚家”分割開來。
他雖貴為青州異姓王,卻將大部分時間,都放在遊山玩水之上……幾乎沒有幫助家族做出什麼振興之事,隻不過有這麼一位頗具人脈的“王爺”,又有一份還算深厚的家底,楚家耗費多年,也算成為了青州地界的一方豪紳。
“這次鯉潮城之亂,參與刻紋,暗殺的‘暴徒’,幾乎都出自南疆。”
城主沉聲道:“遊海王不知何時搭上了這麼一根線……通過破虜號,將這些邪修送上鯉潮城。”
葉清漣回想起來。
遊海王在觀潮閣大設宴席,那一夜吸引了所有人目光,萬人空巷——
想必正是那一夜!
那些南疆邪修借著“遊海王”之名,以楚家門客的身份,順利潛入鯉潮城中。
所謂的青州八百裡禁,的確嚴密,絲絲入扣。
但終究還是漏了一環。
北海。
“這些人是從北海登船,而後送往鯉潮城的。”
葉清漣喃喃道:“楚麟早就想好了該怎麼做……”
這個發現,實在有些諷刺。
楚麟這是知道最終的結局必定失敗,所以提前就與楚家劃清了界限麼?
“楚家餘孽,暫且押著。”
薑奇虎沉聲開口:“青州之案,還需細細嚴查。”
得了命令之後,鯉潮城城主並未退下,甚至沒有挪步。
他深深一揖,道:“薑大人,可是皇城那邊傳來訊令,那邊要求卑下……一旦抓住楚家血脈,便立刻處死。”
“處死?”
葉清漣皺了皺眉。
這訊令短短數字,便裹挾著濃鬱的血腥氣味。
“誰的訊令?怎敢越過我對你下令?”
薑奇虎聲音冷厲下來。
“……皇城司,首座。”
鯉潮城城主提到這個稱謂之時,努力控製聲音,但還是不住顫抖。
薑奇虎頓時沉默。
葉清漣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嗬。”
整個城主府一片死寂,唯獨翻書閱卷的唐鳳書,冷不丁傳來一聲嗤笑。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那位大人說,青州楚家,所有相關人等,都會被控製起來。”
鯉潮城城主滿臉無奈,道:“遊海王楚麟,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叛國’之罪,其罪當誅九族,即刻執行……”
“荒唐。”
薑奇虎麵色鐵青:“鯉潮城之亂剛剛平複,青州案卷,尚未呈上。楚家這些‘餘孽’,也需仔細審問。我家先生都沒開口,輪得到他來處置?”
鯉潮城城主麵色為難,小聲提醒道:“若是薑大人可以,便請國師降下訊令。”
“我這就去!”
薑奇虎怒極反笑,正準備起身,結果被一把拽下。
斜倚椅上的唐鳳書,一隻手按住薑奇虎肩頭,並未如何發力,這頭笨虎卻是被按得動彈不得。
“哪裡這麼麻煩?”
唐鳳書瞥了眼鯉潮城城主,淡淡道:“你對首座大人回訊,就說天下齋需要審核‘餘孽’身份,等一日再做處置。”
城主怔了怔。
“等一日……”
以唐齋主的身份,一日,自然不是問題。
隻不過一日之後,又該如何?
“青州之亂,自始至終都是書樓布局。”
唐鳳書麵無表情說道:“姓陳的不知折了多少壽命,才布下這局,如今風波渡儘,平安無事了,皇城司要橫插一腳,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薑奇虎神色黯然。
他知道。
是自家先生心眼好,讓自己摻上一腳,於是才有了如今麻煩。
“齋主,你隻要了一日。”
葉清漣皺眉問道:“一日之後,又該如何?”
“一日之後,青州亂局,自然有人收拾。”
唐鳳書重新打開繪本,幽幽開口:“老娘已經替他遞了一回紙,總不能連屁股也替他擦乾淨了吧?”
“???”
葉清漣瞠目結舌,神色複雜到了極點。
話糙理不糙。
可這話……也太糙了些。
名滿天下的天下齋齋主,竟是這樣的人?
她望向薑奇虎,後者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薑奇虎小聲傳音道:“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整個皇城的人都說……她和我家先生不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