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劍懸空,震出獵獵聲響。
一縷淩厲劍意,蕩散雲霧。
“抱歉……”
謝玄衣伸出手指,輕輕將飛劍撥至一旁,他帶著歉意說道:“初來乍到,霧氣太大。”
飛劍錚錚作響。
女子喝問之聲再起:“既知霧大,為何還往前走?”
謝玄衣怔了一怔。
“大穗雖然開山,但宗門之內,仍有諸多禁地……但凡山門之前,雲霧籠罩,便皆可視為‘禁地’。”
女弟子看到對方凝滯模樣,皺眉問道:“看你模樣,大概是來參與大穗劍氣大典的拜山人,難道真隱峰弟子接引之時,未將注意事項告知?”
謝玄衣隻得苦笑一聲。
薑奇虎領著自己便直接往山門深處走,真隱峰弟子哪裡來得及接引?
更彆說告知這些事項。
難怪一路走來,偏僻無人。
“罷了……”
“念在初犯,此次不予計較。”
那立於山門前的玉屏峰女弟子,衣衫飛舞,揮袖之間,召回飛劍。
先前祭劍,隻是警告。
她並未真正動過遞劍之念。
女弟子嚴聲告誡:“大穗戒律森嚴,諸如此事,以後決不可再犯。”
“理應如此。”
謝玄衣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敢問仙子……這玉屏峰,何時成了禁地?”
“玉屏峰,一直都是禁地。”
女弟子麵無表情道:“師尊閉關於此,鎮守洗劍池,以及後山三十三洞天。”
這正是玉屏峰職責所在。
大穗劍宮有三十三座洞天福地,便在玉屏峰後,之所以取名“玉屏”,便是此故,此山連綿寬闊,將大穗劍宮切割成陰陽兩麵。
隻不過,謝玄衣記得。
當年他在劍宮修行之時,隻要持大穗令牌,便可自行出入。
那些外人,隻是不可去往後山。
怎麼如今……
玉屏峰也連帶著成為了禁地?
便在此時。
一道熟悉的嬌憨聲音,意外響起。
“小謝先生!”
謝玄衣身軀一頓。
他回過頭來,瞧見雲霧那端,有好幾道熟悉身影,正馭劍掠來,正正好好停在玉屏峰山門之前。
而出聲之人,正是先前在北海陵有過一麵之緣的百花穀師妹。
元苡。
此次大穗劍宮開山,乃是十年一度的盛典。
北海大潮裹挾國運,倒灌而來。
大褚南北,都將蒙受大運洗滌。
於是各宗各派,各大世家,全都遣人送來賀禮……雖然大穗劍宮已經沒落,無法與道門相比。
但那位掌教仍然在。
掌教在,劍宮便在。
百花穀作為青州劍修聖地,自然不會缺席,而率諸弟子的那位……
也自然是葉清漣。
一行女子劍修,落在玉屏峰山門之前。
葉清漣先是瞥了眼身後元苡,眼神嚴厲,後者連忙垂首,雙手抱著蘆葦,臉上掛滿羞澀後悔,連忙小聲道歉。
“……師尊,元苡知錯。”
當著玉屏峰山門之麵。
這般高喝,實在不合禮數。
葉清漣心底輕歎一聲,沒說什麼。
她率眾人來到山門之前,對謝玄衣行了一禮,大大方方溫聲招呼:“謝真,好久不見。”
青州之案,無論是薑家還是百花穀。
都要承這謝真一個人情。
尤其是小國師將“謝真”書樓暗子的身份坐實之後——
即便是葉清漣,也要以禮相待。
眼前少年,雖然年輕,但終究是書樓中人,能被陳鏡玄看中,未來假以時日,必定有所成就。
“少穀主客氣。”
謝玄衣還了一禮,微微轉首,笑道:“元姑娘,許久不見。”
元苡這次沒敢直接搭話,小心翼翼望向師尊。
在得到葉清漣頷首允許之後。
她才歡欣雀躍地小聲應道:“小謝先生,好久不見……果真是你。”
雲霧飄渺,隔著老遠。
她瞧見一道熟悉身影。
青州一彆,不過月餘,對修行者而言,盤膝打坐,隻一眨眼,便會過去。
可不知怎的,對元苡而言。
這一月尤為漫長。
她總是情不自禁,想起北海陵諸事,而小小腦袋瓜子裡,也總有一道身影縈繞,揮之不去。
於是幾乎是瞧見謝玄衣的那一刹——
元苡鬼使神差便喊了出聲,根本不受自己控製。
事後方覺後悔,然而悔之晚矣。
謝玄衣看著少女掩蓋不住的歡欣雀躍,心情略微有些複雜,其實在第一聲出口之時,他便猜到是百花穀來了。
因為迄今為止,喊自己“小謝先生”的,就隻有元苡一位。
其實先前在北海陵,他糾正過這個稱呼。
但元苡並沒有改……於是後麵,也就隨之去了。
“怎麼不見盧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