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謝,陳(1 / 2)

入夜,大褚皇城的青石板,被馬蹄踏出清脆聲響。

黑鱗衛從門戶之中走出,老老實實來到馬車位置,當起了駕車車夫。

“先生說,這一路山山水水走來,小謝山主辛苦了……刻意找了間地段幽靜的宅子。”

這位黑鱗衛倒是與謝玄衣先前所見的不太相同。

以往見到的黑鱗衛,大多沉默寡言。

但這位,倒是挺善談。

這一路有些漫長。

路上,黑鱗衛主動為謝玄衣介紹起了大褚皇城的變化。

“先生還說,您在外執行任務,很久沒有回來過了,讓我一定要介紹介紹皇城的構造。”

“這些年,大褚皇城有不少改動,原先的一百零八坊,許多處都迎來了重新鋪設。”

馬車順著皇城中軸線前進。

這黑鱗衛從懷中取出了一份新版校正的地圖,送到了謝玄衣手上,除此之外,還認真細致地講了一遍皇城近年的變動……因為北境鎮守使罷黜之故,聖後將這些名門將後全都斂入麾下,大褚皇城內的“平衡”發生了變化,這一百零八坊自然要重新調整。

戰事平息之後,那些北郡名門自然“落魄”,能被接到皇城,其實也算是一樁幸事。

褚帝崩殂。

乃是國之大厄。

聖後可以將他們召回皇城……也可以換另外一種處置方式。

謝玄衣捧著地圖,一板一眼,與自己記憶中的皇城對比。

的確有許多處不同。

他默默聽完講解,好奇問道:“閣下是專門司職書樓的‘黑鱗衛’麼?”

這黑鱗衛怔了怔,沒想到這位小謝山主的關注點這麼奇特。

“許多年前,先生救了我一命,給我指了一條明路。”

他輕聲說道:“後來,我僥幸成為一名黑鱗衛,黑鱗衛大多服務於皇族,但書樓地位特殊,先生開口將我要了過去,我便為書樓做些力所能及的小活兒。”

這句話,聽起來輕巧。

但謝玄衣知道……黑鱗衛也有品級高下之分,腰牌上紋繡的龍鱗數量,便意味著黑鱗衛的等級。

眼前這男人,佩戴著九片龍鱗的黑鱗玉牌。

九鱗黑鱗衛,整個大褚王朝,數量隻有數十位。

即便是秦家這樣的異姓王府,也隻能配備一位九鱗黑鱗衛,這是與大褚皇族關係匪淺的象征,九鱗黑鱗衛的境界通常在洞天境左右,雖然無法與陰神尊者相比,但他們的身份,也意味著“皇族”的威嚴。

想成為九鱗黑鱗衛,絕非易事。

也絕不是僥幸可言。

拋開這一點。

書樓可不會隨意“招人”,以陳鏡玄的性格,絕不會隨便討要一位黑鱗衛,為書樓做事。

從救下,到指點,栽培,再到最後“功成”。

陳鏡玄是早早就布好了局,親自培養出這麼一位九鱗黑鱗衛心腹。

謝玄衣笑著問道:“不知閣下怎麼稱呼?”

“無名之輩,不值一提。”

這黑鱗衛笑著搖了搖頭。

“這世上哪有什麼無名之輩……”

謝玄衣搖了搖頭,認真說道:“哪怕是黑鱗衛,也有卸甲之時。”

“這句話,怎麼聽著耳熟呢,先生好像對我說過。”

男人揉了揉麵頰,深吸一口氣,咧嘴笑道:“在下姓桑,名正,平日裡負責為書樓跑腿,做些看家護院的瑣碎事兒。小謝山主若不嫌棄,喊一聲‘桑護衛’就可以……到了。”

話音落地,馬車正好停下,停在一處小巷之前。

“桑正……我記住這個名字了。”

謝玄衣掀開車簾,神色有些複雜。

這是一間寬闊府邸,足以容納數十人生活,而且地段相當不錯,正好位於林蔭之末,微風陣陣,甚是清涼。

燈籠早早被人點燃,掛在府邸門匾之前,院門微微敞開一線,可以窺見一片清淨庭院。

兩尊石獅子坐姿威嚴,恭迎主人回歸。

謝玄衣默默仰首看著這間府邸,上麵掛著的門匾字跡斑駁模糊。

這上麵模糊的二字,其實是陳府。

這是許多年前,陳鏡玄自己居住的地方。

現如今……他貴為國師,久居書樓,平日裡與渾圓儀作伴,自然也不會回到這裡。

但畢竟是“國師舊居”,這間府邸常常被人打掃,依舊嶄新如初。

謝玄衣本想親自扛著段照回府,但奈何桑正太勤快,還未開口,就扛著小家夥下了馬車,像是扛著米袋一樣腳步輕快……這位九鱗黑鱗衛,看年齡應該有四十多歲了,金身五重境,雖然境界不高,但在黑鱗衛中已經算是佼佼者。

真正有能力成就陰神境的,哪有人再願意屈尊當黑鱗衛?

“如此一來,小謝山主這邊的住所,便算是安排妥當。”

桑正沉聲道:“恕我告退,在下要回書樓複命了。”

“稍等。”

謝玄衣平

靜道:“桑護衛莫急,捎上我一起。”

桑正愣了一下。

謝玄衣兩根手指並攏,輕輕遞出一縷神念,送入段照心海之中,醒來就能看見。

都是一些必要叮囑。

南門那場問拳,小家夥精疲力儘,但畢竟天賦異稟,又是皮糙肉厚的金剛體魄,指不定三更半夜就會睡醒,謝玄衣送了一份大褚皇城地圖,以及注意事項,免得這小家夥睡醒再惹出什麼是非。

不過,真闖了禍,謝玄衣也不擔心。

這小子是忘憂島主兒子。

捅破了天大窟窿。

也是忘憂島主來補。

……

……

“先生,我還要跪多久啊?”

薑奇虎眼睜睜看著先生寫了一份又一份書卷批注,從天亮寫到天黑,他跪得有些麻木了,先生還沒有停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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