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1 / 2)

滄州之變七日後才傳到京中,此事震動朝野,京中前不久才剛剛遭過妖蛟之禍,滄州竟然就又出了一隻妖蛟,還險些發大水淹了整個滄州城。

這還隻是明麵上的消息,妖魔之禍是天災,非人力所能阻止,尚可以諒解,可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江堤,卻是實打實的人禍。謝雲瀾寫了一封密折,將滄州城河神一案的恩怨由來詳細稟明,更附上了羅家與江南官場官商勾結,從中斂財的證據。

袁朔看完後勃然大怒,派了專人來調查此事,整個滄州城,乃至整個江南,大小官員被擼了一串又一串,更有罪大惡極者,譬如羅展圖之流,被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但此事也就到此為止了,再深一點的,例如羅展圖為何有這樣大的麵子,能夠跟江南各地州府的官員都勾搭上,又例如羅家這些年斂走的錢財,最終又流向了哪裡,無人敢追究。

不過,在江南一案結束後不久,京中就傳來了二皇子袁奕被封為雲州王,即日起出發前往封地雲州的消息,雲州地處西北,是偏遠荒蕪之地,依袁奕原本的受寵程度,便是當不上皇帝,也該被封往富庶的中原地區,此舉已經說明了袁朔的態度。

根據謝雲瀾留在京中的手下傳來的消息,袁朔身體越來越差,他在最後的時日裡,最為憂慮的便是繼任的人選,他在太子和二皇子之間反複權衡,還是覺得袁奕更適合,據說他連廢太子的詔書都寫好了,結果出了這麼一茬,氣得他深夜把袁奕召進宮,也不知父子倆說了些什麼,總之袁奕第二天出來時臉頰紅腫,回府後數日不曾見人。

而羅夫人也遭到了冷落,羅家的勢力一落千丈。明眼人都知道袁奕徹底完了,樹倒猢猻散,一些本屬袁奕陣營下的朝臣,紛紛倒戈,一時間,朝堂之上太子袁朗的聲譽空前高漲,仿佛他是什麼不世出的明君。

自家兒子什麼樣,袁朔最是清楚不過,袁朗優柔寡斷的毛病依然在,好在為人還算敦厚良善,沒有像袁奕那樣拿百姓的性命當兒戲,連築堤的銀兩都敢碰,若是有能臣輔佐,應當不會出什麼大差錯。

但也隻是應當,人心易變,袁朔幫袁朗挑選的輔政朝臣都是他目前信得過的臣子,可誰又料得到他們以後是否會有二心呢?

袁朔憂慮重重,他已經竭儘所能的為袁朗鋪好了路,可卻還是難以安心將江山交給對方,可恨他的壽命已經走到儘頭,瀕死彌留之際,他仍在想著,他那千秋萬代的帝王之夢。

可惜,幻夢再美終是空,這位苦求長生的帝王,終究還是無法跳出凡人的生死輪回,如沈凡所預料的那樣,在九月末,薨了。

舉國大喪,消息傳到滄州,謝雲瀾也是感慨萬千,君臣一場,袁朔雖鑄下大錯,卻也對他有過賞識提拔的大恩,他在夜裡,遙遙地對著京中的方向,祭了一杯酒。

葬禮過後,太子袁朗繼位,改年號為建平,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雲袖因為阻礙查案知情不報一事被收監,情是情,法是法,情感上謝雲瀾可以理解雲袖,但法理上,她的罪過難饒。

謝雲瀾念在她確有苦衷,而且她從未參與過害人,便沒有重判,隻判其收押三年,如今倒是正好趕上這次大赦,在牢中待了一個多月後,便被放了出來。

離開牢獄那日,謝雲瀾問雲袖以後要去哪裡,雲袖給他提供的證據幫了他很大的忙,他想報答一二,例如幫雲袖贖身,置辦點田產,找一個安身立命之處。

可雲袖卻拒絕了,她入獄時,舫中姐妹時常來探望,送些棉被吃食,她無親無故,離了彩雲舫也無處可去,不若留在此處,與這些姐妹相伴,互相也有個照應,此外,她還能時不時去城郊掃墓,為徐麗娘和駱詠安上一炷香。

謝雲瀾順了她的意思,但還是留了一些銀兩。

一個多月的時間裡,滄州雖還未完全恢複,但民事生產卻也重新走上了正軌,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朝廷也派了新的太守來主管滄州之事,終於不用再事事指望著謝雲瀾。

至此,滄州之事徹底了結,他們也該再次上路了。

“這回往哪走?”謝雲瀾邊問邊自覺主動的遞了一根樹枝給沈凡。

此回南下,沈凡雖然多有拖延磨蹭,選擇方向的方式也極其不靠譜,可最後的結果竟然都恰到好處,就比如當時與王泰一行人分開坐船,若是按照謝雲瀾原定的計劃,他們就會沿著陸路,一路往懷州去,路上會遭遇山體滑坡延緩行程不說,還會因為來得太遲,化蛇已成氣候。

又譬如當時沈凡若是沒有喊累不肯走,他就不會與沈凡分開,沈凡也就不會被何柱等人騙走,他們便無法發現河神一案。

一切都是因緣際會,或許就像沈凡說的,冥冥中早有天命注定。

謝雲瀾這回是半點不懷疑了,沈凡扔到哪兒他們就往哪兒走。

沈凡接過樹枝隨手一扔,謝雲瀾以及連同王泰在內的所有隨行侍衛,幾十雙眼睛一起緊緊盯著那根被拋起的樹枝,他們看著樹枝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最後落到地麵。

“是北邊?”有眼力快的侍衛道。

“不,是西北。”王泰喜道,“西北我熟啊,好久沒吃到西北的烤羊肉和奶豆腐了,侯爺,咱們這回去西北嗎?”

謝雲瀾看向沈凡:“是去西北嗎?”

沈凡點點頭,他的注意力眼下不在此處,點完頭後便去問王泰:“奶豆腐是什麼?”

王泰:“是一種用牛奶、羊奶、馬奶做的奶製品,白白嫩嫩,長得跟豆腐似的,但是味道完全不一樣,奶豆腐是酸甜口的,可以泡奶茶喝,也可以乾吃,還可以做成拔絲的,吃法可多了!”

沈凡:“奶茶又是什麼?是一種茶嗎?”

王泰:“算是吧!是用茶磚泡奶,可以加鹽可以加糖,還要加點炒米,我們以前在軍中,都把這個當飯吃。”

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沈凡把奶豆腐和奶茶兩個名字記下,又問:“還有什麼好吃的?”

“那太多了!”王泰滔滔不絕,在西北行軍打仗七年,那裡就跟他第二個家一樣,特色美食,如數家珍。

沈凡很認真地聽他介紹,就差拿出紙筆記筆記了,兩人一說一聽,渾然忘我,全然沒意識到謝雲瀾越來越黑的臉色。

謝雲瀾正在心裡想著等會兒讓王泰去刷馬廄還是掃茅廁的時候,就聽王泰說:“那邊的野味也不錯,野兔跟中原的口味不一樣,肉質更勁道兒,尤其是秋冬時節,那些兔子養了一身肥膘,往火上一烤便滋滋冒油,香得很!大師,到時候可以讓侯爺給你打兔子吃,侯爺的箭術可是軍中最好的!還可以打些大雁,現獵現烤,吃起來新鮮!”

沈凡轉頭看謝雲瀾,像是很期待:“可以嗎?”

“可、可以……”謝雲瀾連忙收起自己的黑臉。

“還有奶茶,奶豆腐……”沈凡一連報了許多名字,末了衝謝雲瀾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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