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寬容隨性的桑鬆三世,安娜顯得尤為嚴格,她同樣來自於一個古老的劊子手家族,約翰家族。
這個家族的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五個世紀以前,夏爾的曾祖父桑鬆一世就因意外加入了約翰家族,而那時正值約翰家族的鼎盛時期。
相比於她的姐姐想讓孩子們擺脫家族的命運,安娜似乎繼承了劊子手家族的另一方麵,出於對已故的丈夫,桑鬆二世的忠誠和懷念,她覺得如果兒子不能繼承父親和祖父那樣的劊子手職業,總有一天會數典忘祖,即使桑鬆三世從小就表現出了對於園藝的喜愛。
安娜對兒子的教育計劃安排得很有步驟,在桑鬆三世七歲的時候,他就被告知了以後要擔任巴黎地區強大的劊子手一職,而且應該承擔起家族的責任。
在桑鬆二世身體越來越差後,為了家族的穩固,安娜對於兒子的教育加快了進度,隨時提醒他所要肩負的使命並糾正他的錯誤。
但是桑鬆三世從來沒有喜歡過這一工作,十七歲時,他開始正式處決犯人,但是刑場上的工作一旦結束,不管是絞刑還是輪刑,他都需要立刻去騎馬跑上幾個小時,或者是從野外的森林中扛回不知名的植物,移植到家中的花園。
這也是夏爾和雷恩為數不多的和父親愉快相處的記憶,他們圍在花園裡抓著土裡的蚯蚓,幫助父親偷拿走傭人準備倒掉的排泄物桶,然後給植物施肥,搞得家裡長久彌漫著令人作嘔的味道。
除此之外,桑鬆三世大部分時間都眉頭緊皺,尤其是在他的妻子難產死去後,他就變得更加鬱鬱寡歡了。
但是安娜卻對這個兒子很失望,認為他缺乏真正的使命感,從而在要求上愈發嚴厲,夏爾不知道這是不是導致父親中風的直接原因,但是這無疑能讓他避免繼續這一殘酷的工作了。
或許是兒子的失敗讓安娜有些自責,現在她除了要求夏爾儘快學會如何當劊子手外,大多數時間,她並不乾涉夏爾的私人生活。
早餐即將結束時,夏爾準備上去換掉濕漉漉的衣服,然後去市中心的聖日內維耶圖書館繼續翻閱資料,這也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幾年後保持的良好習慣。
通過聖日內維耶圖書館裡豐富的藏書,他了解到了很多關於這個世界的信息,相比於前世所學習到的法蘭西曆史,這裡的情況基本沒有什麼差彆,但是置身其中並親自參與到這段曆史中,讓夏爾興奮不已,同時也憂心忡忡。
在七年戰爭的影響下,王室和貴族,教士對於底層的壓榨不斷變強,同時國家財政的每況愈下,讓無數農民湧向了這裡,接著外省人,冒險家,外國人也紛紛來到這座城市,讓這座城市顯露出了一種畸形的擁擠感。
現在的巴黎表麵上很繁榮,但是在中世紀遺留下來的街巷中,卻有著將近60萬人穿梭往來,這裡混雜著各個階層的人,王室,穿袍貴族,佩劍貴族,大主教,低級神甫,銀行家,法官,律師,投機者,手工業者,當然大多數還是困苦的底層民眾。
夏爾知道,虛假的繁榮下其實早已暗潮湧動,路易十六已經繼位六年了,距離那場巨大的變革還有不到十年時間,在這樣的動亂前夕,如果能早做準備,或許能在這風雲激蕩的時代獲取到不凡的地位。
“我親愛的侄子,你今天的速度有點慢啊,這樣怎麼能協助我完成幾天後的車裂之刑呢?”身材健壯,光頭,蓄須的加布裡埃爾看到夏爾起身,慢悠悠地說道。
“抱歉,叔叔,可能是昨晚的刑罰太晚了,我沒有睡好,以後不會了。”夏爾點點頭,看起來這個叔叔並沒有給安娜透露昨晚發生的事情,而且現在還要對他進行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