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今若的瞌睡瞬間跑完。
幸好她之前蒙騙了蘇特助,否則這會兒周疏行都看光了,她可能都不知道。
梁今若連忙詢問:【到哪兒了?】
周疏行竟然出差回來了,不是兩周嗎,這還差兩天呢,而且居然回來直接去星麓洲。
蘇特助回複得很快:【還有十幾分鐘就到了。】
梁今若想起來自己把畫室鎖了起來,她指紋解鎖的,周疏行過去恐怕也不行。
除非他把鎖拆了。
她覺得以周疏行的性格,做不出來這種事。
不過梁今若怎麼想都不是很安心,現在也睡不著了,乾脆開著自己的小粉直奔星麓洲而去。
上次畫室上鎖後,她便再沒去過。
梁今若去的途中,還給蘇特助發消息:【到的時候和我說一聲,儘量彆讓你老板去三樓。】
隔著屏幕,蘇特助都能感覺到她很重視。
看來,太太是真的給老板準備了一個生日大驚喜。
他鄭重回複:【好的。】
兩個字回完,他下意識往後視鏡看了眼,正好對上老板深邃的目光,心尖一顫。
“蘇承。”周疏行開口,聲線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蘇特助戰戰兢兢:“在。”
可隻一聲後就再沒了動靜,他也不知道老板喊自己是什麼意思,隻覺得什麼都被看穿了。
他給梁今若通風報信,應該老板不知道吧?
畢竟這件事隻有他和梁今若知道。
不過蘇特助還是再也不敢開小差了。
-
梁今若到達星麓洲時,從下麵便能看到半山彆墅的燈火通明,如星夜璀璨。
唯有三樓黑暗著。
她不禁彎了彎唇,看來他沒去三樓。
梁今若打開門,看見蘇特助站在樓下,對著一個花瓶不知道在碎碎念什麼。
聽到動靜,他回頭,“梁總。”
梁今若問:“你老板呢?”
蘇特助指了指樓上,“在上麵,我被留在下麵,您到了,我就要先離開了。”
梁今若哦了聲。
她打量了一下新構造,隻不過是布局大改,按照她之前想要的風格,添置了許多東西。
看著和以前大不相同。
“等一下。”梁今若叫住蘇特助,“你們是出差回來之後直接來這裡的嗎?”
蘇特助點頭:“老板接到設計師的電話,便直接來了這裡,我沒攔住……”
梁今若大手一揮:“沒事。”
反正周疏行又不在三樓。
她踩著高跟鞋,蹬蹬蹬上了二樓。
二樓燈光大亮,主臥門開著,梁今若推門進去,隻看到床邊搭著一件西裝外套。
沒有人。
梁今若眨了眨眼,叫道:“周疏行?”
她心裡咯噔一聲,立刻上了三樓。
三樓沒開燈,但是走廊是聲控燈,她高跟鞋落地出聲,暖黃燈光驟降,映出走廊儘頭一道挺拔的身影。
而他的右手側,便是畫室大門。
梁今若喉嚨有點乾,“周疏行?”
不遠處的男人轉過身,眉骨深邃無比,襯衣係得嚴謹,袖口翻折上去,露出精瘦的手腕。
“昭昭,你到了。”
梁今若狐疑,“你站記在這裡做什麼?”
周疏行薄唇微微勾起:“等你。”
梁今若鎮定地走過去,反正自己不打開,裡麵是絕對不會暴露的,他再猜到也沒用。
“你過來都不告訴我。”她裝無事般嬌嗔,“我們去露台看看吧,那裡玻璃花房可能弄好了。”
“不急。”周疏行不疾不徐道:“還有一個地方沒看。”
梁今若眨眼,“哪裡?”
周疏行反問:“你說呢。”
梁今若抬起下巴,胡言亂語:“我的畫室有什麼好看的,這以後是我畫畫的地方,你要看什麼呀。”
周疏行隻靜靜看著她。
梁今若本來還能淡定,被他看得越來越心虛,主要是自己牆上那幅油畫畫得太過分了。
“回去休息?”她試探,“老公?”
上回這麼叫就很管用。
周疏行淡聲:“叫天也沒用。”
梁今若:“……”
她覺得自己今天不開這門,他恐怕明天就能來砸了這門。
之前兩星期都好好的,乾什麼今天非要過來看。
看來這一關過不去了。
-
星麓洲外月上梢頭。
梁今若磨磨蹭蹭地,半天也沒對上指紋。
身後男人清冽低沉的嗓音響在耳側:“昭昭,你如果打不開,我可以幫你。”
才不要幫。
梁今若解了鎖,推開門,打開燈。
畫室裡上回的淩亂還沒有收拾,不過上次她臨走時,讓人從臥室裡抱來了地毯,遮住了地麵的油畫漬。
乍一眼看過去,畫室裡除了顏料罐堆積,也沒什麼。
就是空蕩了些。
男人從她身後走出,長身玉立站在牆壁前,眼前烏黑的一塊布遮住了整麵牆壁。
“有什麼好看的呀。”梁今若在他背後慫恿。
“挺好看的。”
周疏行回了句,修長的指尖觸碰黑布,布料波動,猶如水麵被風吹起,微微浮動起來。
他的膚色也被襯成冷白色。
梁今若的心瞬間提了起來,正要上前,隻見周疏行五指一攥,骨節分明,忽然往下一抓。
隻聽嘩啦一聲。
牆壁上方的釘子脫落,黑布卷落下來,嘩啦啦地往下掉,三分之二的牆壁瞬間露了出來。
油畫顏料充斥著整麵牆壁。
浴室、玻璃、燈光,以及畫上的男人。
如同在森林中沐浴的希臘男神,不著寸縷,燈光如日光,明明濃豔卻不染塵埃。
畫室裡安靜下來。
周疏行打量許久,目光從畫中人毫不遮掩的身體上掠過,眉心緊蹙,閉了閉眼。
他再度睜開,轉過身,與畫上人如出一轍的臉,一個淡漠禁欲,一個曖昧靡麗,仿佛一個人的陰陽兩麵。
梁今若抿唇。
誰讓他非要看。
“昭昭,你的畫……”周疏行頓了頓,語調十分平靜:“令我大開眼界。”
比之藏在老宅的那幅油畫有過之而無不及。
甚至於,他都不知道梁今若那天早上醒來觀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