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楚鈺轉頭看向霍思錦,然而霍思錦隻是與他微微點頭笑了笑:言儘於此,至於該怎麼做,隨您。
霍思錦並沒有多說什麼,但楚鈺更加覺得事情不簡單,他連忙低聲問道:“大長公主想做什麼?”
他雖不知到底會發生何事,但楚錚和駱家素來親近,看義安大長公主這架勢不尋常,再加上霍思錦方才的提醒,楚鈺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
霍思錦搖了搖頭,“不知道。”
楚鈺眉頭緊皺,他並不太相信,但是看霍思錦這語氣,顯然她就算是知道,也不會再多說半句了。
霍思錦是楚錚的心腹,她說的話即是代表楚錚。楚鈺猶豫了片刻,隨即招來隨從宮人,吩咐道:“速去將此事稟告父皇,就說太子和本皇子都攔不住,太子這才命人稟告父皇,請父皇恕罪。”
宮人得了命令,立刻抄小路,先行一步走了。
楚鈺歎了口氣,不管後麵會發生什麼,他已經先行請罪了,而且也及時稟告了皇帝,就算是事後皇帝責問他辦砸了差事,也不會重罰。
霍思錦眉眼含著一抹微笑,前世今生,這位六皇子的性子倒是沒變化。幾位皇子中,就屬六皇子性情最溫和,也最與世無爭,前世楚錚、楚恒、楚黎三位皇子鬥的厲害,唯獨這位六皇子巋然不動,溫潤如玉,不爭不搶,既不過分親近,也不得罪。
明明是他吩咐宮人稟告皇帝,卻偏偏說是楚錚的吩咐,顯然是極有分寸,絲毫不越權。
……
那廂皇帝得了消息,也是皺了眉,這位姑母是什麼人,他心裡有數。年過半百而且於國有功的義安大長公主徒步走到皇宮,他這個皇帝隻怕會被人議論無情無義。
思忖片刻,皇帝吩咐宮人,“備轎,速去宮門口。”
帝王親往宮門口迎接,也好叫人知道,他這個皇帝有多體恤義安大長公主。
皇帝命人速速抬他去宮門口,宮人們加快腳步,累得大汗淋漓,總算是在最後一刻趕上了。轎子落了地,皇帝掀開簾子,剛走出來,就見義安大長公主到了宮門口。
“祖母,是陛下。”駱正卿眼尖,瞧見那道明黃色的身影,立刻低聲提醒義安大長公主。
義安大長公主臉上飛快地閃過一抹冷笑,在宮門口正好,人來人往的,陣仗隻會更大。
皇帝也看見了義安大長公主,連忙快步走上前來,然而義安大長公主的動作更快,直接往地上一跪,行叩拜大禮,“老身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義安大長公主都跪了,旁人也不能例外,駱正卿和駱清瀾兄妹也順勢跪在義安大長公主身旁,隨行的侍衛丫鬟也跟著跪下磕頭。
楚鈺瞧著駱家的人齊刷刷跪了一地,個個都是額頭貼地,從他的角度看,隻能看見一個個黑乎乎的頭頂,當然為首的人卻是滿頭銀絲。
想當年,義安大長公主離京之時,正是芳華嬌豔,那時還是青絲如瀑,如今再回來時,卻已衰老至此。
駱家守的是南楚的北大門,有駱家軍在,北邊的北涼國和西戎國才不能越過邊境半步。而穩住駱家,這位義安大長公主出力不少,當年駱家初降,降臣的敏感身份,讓君臣都不安,是義安大長公主毅然下嫁,方令駱家安心,令南楚皇族安心。
楚鈺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義安大長公主是南楚的大功臣,誰都不敢怠慢了。而義安大長公主領著駱家眾人這一跪,怎麼看都像是某種前兆……
可他有什麼辦法呢?楚鈺的餘光悄悄落在楚錚上,隻見他神色如常,依然冷著一張臉,一言不發,他臉上更一點沒有任何看好戲的幸災樂禍的表情,但直覺告訴楚鈺,楚錚似乎早就知道了什麼,而且任由失態的發展。